领事馆|我在北京得奖了 ——我的人生路,我的乒乓情!

我在北京得奖了——我的人生路,我的乒乓情马新兰/文

领事馆|我在北京得奖了 ——我的人生路,我的乒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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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8月17日,我在北京获得了一枚二等奖奖牌。
领事馆|我在北京得奖了 ——我的人生路,我的乒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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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奖呢?是北京市朝阳区将台地区第十三届“和谐杯”乒乓球比赛的二等奖,实际名次是第三。这次比赛,第一名一等奖,金牌;二、三名并列二等奖,银牌;四、五、六名则为三等奖,铜牌。虽然是银牌,在我已弥足珍贵 。其一,这是我乒乓爱好中的第一块金属奖牌;其二,这块奖牌的得来,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其三,奖牌获得之地是首都北京。获奖的第一时刻,一起打球的朋友们向我祝贺,我晃着奖牌笑着说:我这“老北漂”竟然拿了北京的奖!动作中、笑容里、话语声,无不洋溢着自己莫大的喜悦。想想也真是的,喜欢了大半辈子乒乓球,老了老了,竟然在北京得奖了。都说,爱回忆是老人特征之一。可能真是这样。这次获得银奖,勾起了我对往事的许多回忆,尤其是对乒乓生活的回忆。漫漫人生长途,儿时的我对乒乓球是那样喜爱,到了后来,却很有些冷落它。不是不爱,是无奈!下面,我按时间先后及空间转换为线索,叙叙我五十多年的人生路和我的乒乓情。少年乒乓初得志我的乒乓球,是童子功。1958年,我出生在祖国西陲的新疆喀什市。因为母亲在喀什南疆小学幼儿园工作,我家住在学校,所以自小就得天独厚的生活在有几个水泥乒乓球台的环境中。那里,是我乒乓历史的发源地。邻家会木工手艺的大叔做的一个光板拍子,是我最原始的武器。在那个年代,谁有一个光板拍子都是奢侈品。但拍子是为我三哥做的,三哥不让拿,说一个女孩子那么野干什么。可我就是想玩啊!所以总趁三哥不备,悄悄把拍子藏在衣服里“偷”出去,每次都像做贼,提心吊胆。我乒乓球的历史应该从1968年我10岁开始。那时,一群男男女女的小孩玩“考官”。我们往水泥球台上摆一溜砖,球网就做成了,然后开打。第一次上场两个人,打6个球,谁赢谁留在台上,让别人来考。考的人上来打三个球,能赢两球就算考上了。考上以后再与考官打6个球,赢者守台输者下,换人再考。那时候,我是经常守着球台让别人考的考官,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球霸。小学打了两三年,1970年,我五年级毕业上了初中。小学五年制是文化大革命的产物,不知全国搞了没有,我们那里实行过,我刚好赶上。进校门不久,学校进行乒乓球比赛。我挥着光板拍,拿了女单冠军。于是被招为校队队员,由深受学生们喜爱的数学老师王宗元教打球。哈哈哈哈!我的乒乓球启蒙教练是优秀的数学老师。入校队后,二哥送我一个带麻点的拍子,我清楚记得,拍子是“流星”牌。这是我第一块正式的拍子。说起它来,还有中国历史的印记呢!它是二哥打砸抢的战利品。二哥说,文革初期,一大群同学闯入老师办公室,见啥拿啥,见啥砸啥。二哥见桌上有块球拍,马上藏在衣服里,后来就天天拿着它打乒乓球了。知道我打了学校冠军后,二哥非常高兴,忍痛割爱把文革战利品送给了我。我如获至宝,从此开始了拿正规球拍打球的历史。当时,我吃住在学校,早起晨训,下午课外活动也训练。一个多月后,代表学校参加喀什市比赛,得了女单冠军。这一下被招到喀什市乒乓球队。在市队集训一月后,又代表喀什市参加喀什地区乒乓球比赛,再获女单冠军。初中第一个学期,我就是这样三连跳,从学校冠军跳到了地区冠军。一路行程,不仅为我以后的乒乓生涯奠定了基础,也让我获得了一个可爱的外号——马将。所谓“将”,就是“大将”,那个时代,孩子们把某一方面特别厉害的人称“大将”,与现在说的“大咖”是一个意思。自此,我的三年初中生活,一直延续着集训——比赛、再集训——再比赛的过程,我也一直蝉联着市、地两级少年组女单冠军。从第一次成了市队队员以后,比赛前,市体委会给我们发运动服和运动鞋,运动鞋就是小白鞋。平时没比赛的时候,让我们到市业余体校在业余教练指导下打球。可能是上级领导与学校有沟通吧,我有同学们羡慕的特权,即每天下午上完两节课后,可以离开学校。我下午身着运动装上课,一下课,背着书包就走,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达训练场。那个年代,运动服稀罕,想穿没处去买,所以我的装束比较显眼。到现在了,少年时期老同学相见,虽然面目一时辨认不出来,可一说名字,大家马上就能把我与乒乓球联系起来,甚至说起我那时的样子,尤其对我脚穿小白鞋印象很深。真是的,当年穿着运动服、小白鞋走在校园和大街上,自己也觉着挺神气呢!神气的记忆,还有两件事。一是有些节假日,体委会在公园摆上两张球台,让我们为游园的人表演乒乓球。与我打对台的是比我大一岁的女孩,削球打法。我俩一削一拉,我时而放个短球,引她上前搓球,然后扣杀。我俩经常在一起练球,能打许多回合,所以表演有一定的观赏性,每次我们球台都围很多人。看别人对我们打球有兴趣,心里特别自豪。二是有外宾来喀什,也会安排我们到喀什领事馆为外宾表演乒乓球。领事馆是不能随便出入的,我们家离领事馆很近,但从小到大,一次也没进去过。领事馆里全是平房,树木很多,房子里装饰很漂亮,灯也很漂亮。我们是在一间很大的铺着地板的房子里打球,几个外国人和几个中国人坐在沙发上观看。那时我们都很紧张,不敢说话,就是默默打球,总觉得自己是带着祖国的使命在完成任务。可是,一离开领事馆,我们就口若悬河吹开了,向人们炫耀自己看到的一切。总之那时候,我一年四季的生活,总与打球息息相关。尤其每次参加地区比赛之前的一个月,市队要对我们进行封闭式管理,吃住全在体委,全天候训练。自然,那一个多月,我就完全脱离了学校生活。 现在人们动不动谈粉丝,我也有忠实的粉丝,就是我的爸爸妈妈。我打比赛,爸爸总是骑着自行车赶去,力争多看一场球。有爸爸在场的时候,我好像打得更起劲,也更精彩。妈妈虽然工作无法离开,无缘赛场,但我一回家,她会问东问西问个透彻。知道我得了冠军,她就高兴得不得了。要说那时的我,挺不懂事,不知体谅爸妈。一周只有周日一个休息日,我还会把球友带到家中做客,给劳累了六天的老爸老妈再添劳累,同时增加经济负担。但爸妈什么都不说,分工默契和谐。爸爸负责采购,妈妈烹饪饭食,热情的为我送往迎来。记得有一次,瓜果刚刚上市,爸爸用四元钱买了一个大甜瓜,招待球友们。朋友们走后,妈妈开始叨叨了:“真是个实奶奶啊,心掏给别人吃都不觉得疼。四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呀?结果你买个大甜瓜,这日子不过了啊?”爸爸“嘿嘿”一笑:“咱们平时省着点,小孩子来了让吃好点。”在七十年代初期,我父母两人月工资的总和也不过百元哪!我家姊妹四人,家庭开销本来就捉襟见肘,一次花四元钱买一个瓜,够奢侈的,难怪被埋怨。现在想想,那时我真太难为父母了。从初一到初三的三年中,我的生活就是这样伴随着乒乓球的节奏一路前行。本身因为打乒乓球,我的学习时间就比正常在校学生少很多,再加上每年进行的封闭训练和打比赛,时间长达40几天,而这段时日,完全脱离学校生活,所以打球对我学习影响很大。但我从小就是个爱学习的孩子,即便在上世纪70年代初因为文化大革命的原因整个社会都不重视教育的情况下,我每打完比赛一回到学校,爸妈总要督促我找老师补课。补课的情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我会和老师提前约好,下午两节课后,拿着课本去办公室或老师家里找老师。补课节奏很快,一门功课补上三四次就补完了,等我把四五门主要课程补完以后,就到了期末考试。每年期末考试之前的一段时间,是我最忙最累的时候,既要跟着别人上新课,又要找老师补缺课,晚上还得到附近学习好的同学家中把不会做的习题做会。记忆中,每天夜里2点以前从没睡过觉。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期末考试一结束,我的成绩在班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说来也巧,我初中的班主任也是我的数学老师,后来调到我母亲学校当校长了。见到我母亲,他带着赞赏的语气说:“王阿姨,你们是用什么办法,把孩子培养得那么好。一个多月不上课,回来就知道补课,考试成绩竟然比天天上课的人还要好。我看你们别让孩子打球了,好好学习吧!”校长的话语,让母亲很自豪,同时也像重锤一样敲击着母亲的心。父母经过认真思考,决定不让我再去业余体校,要完完全全保证我的在校时间。 这个时候,我的乒乓球水平已经在我这个年龄段的选手中很具实力。也因为这个原因,1973年地区体委带着我随比赛队员一起到乌鲁木齐,观摩了一次新疆全疆的乒乓球比赛。目的很明确:来年由我做主力代表喀什地区打比赛。知道父母不让我打球的消息后,体委领导很惜才,两次来家做工作。那时候,我家还没有沙发。一进门那间屋子的摆设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两张单人床相对而放,中间夹着一张桌子。领导来了,父母特别热情,端上热茶,递上香烟。父母坐在一张床上,领导坐在另一张床上,我则拿着小凳坐在靠领导床的地上。香烟冒着香气,热茶冒着热气,但谈话气氛却越来越不热烈,甚至空气都显得有些凝重。领导说我是打乒乓球的好苗子,希望家长能够让我继续打球;爸妈则说打球太耽误学习,还是要让孩子好好学习。第一次谈话谈不拢,领导让我父母考虑考虑后再做决定,然后失望的走了。几天之后,领导第二次登门,但最终没能做通我父母的工作。 实话说,两次谈话,对我来说如坐针毡,也是残酷的心理折磨,既有对领导的愧意又有对父母的理解,所以我不敢看他们任何一方的目光,只是低头默默坐在他们对面接受谈话的结果。 那个年代的大人,没有现在的理念,即让孩子自己做选择。如果当时让我表态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遵从内心,我趋向领导,因为太喜欢乒乓球了,太想去乌鲁木齐参加全疆比赛了。那时候,我是怀揣梦想的少女,我常想,如果在新疆打到前几名,就能到北京参加比赛了。北京,是一个多么让人向往的地方啊!到北京打比赛,哪怕第一场被淘汰,我也心甘情愿。我多么希望爸妈能放言让我打球,可是,面对父母深沉殷切的目光和紧闭的双唇,我没有勇气把内心欲望表现出来。在梦想与现实激烈碰撞之后,最终,我心理的天平,趋向了父母,选择了隐忍。 于是乎,在我少年乒乓初得志的光华时刻,我的乒乓生涯戛然止步。多少个日日月月,任乒乓球在心中翻腾跳跃,任乒乓之火在心头突突燃烧,但我还是呈现给了父母一个乖乖女的形象。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阻止得安心与放心。 身体远离了球台,心灵却常常被乒乓球缠绕。高中一年级,有一次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自命题目的作文,我马上就以一场乒乓球比赛为内容写了起来。两周后,作文被老师当作范文读给大家,老师对我的作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作文发下来,我看见很多地方文字下面都让老师画上了小圆圈,这种符号是老师对好语句的标注。有段文字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银色的小球在台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双方队员也随着小球的跳跃时而上前搓球,时而后退防守,时而奋力扣杀,时而猛力推挡……以乒乓球为内容的作文高中阶段我还写过几篇,在没有乒乓球的日子里,似乎只有这样的文字才能一吐我对乒乓球的热爱。其实,校园里是有乒乓球台的,但那是水泥的,作为三年蝉联地区少年冠军的我已不愿再在那种球台上打野球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啦! 后来的日子证明了父母1973年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也非常敬佩他们能够在那个知识分子还是臭老九、在黄帅事件和张铁生事件搅得全国教育战线混乱不堪的时期,竟然能够做出那样坚定与明确的选择。当然,我也有些高看自己,小小年纪,怎么就能在那么艰难的抉择中那么隐忍,又表现得那么淡定?青年异地喜得冠 我的人生路走得比较平坦。1975年高中毕业,满打满算我还不足17岁。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所以享受了国家多子女可留一人不下乡的政策。6月初,在同学们还没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时候,我已经被学校选为第一批安置工作的8名同学之一分配到了喀什火电厂。火电厂,在那个时期,是个不错的单位,因为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嘛,能当个工人是别人羡慕的事。 可是,看着一大堆电线、电机和各种工具,我真是一头雾水。在学习、打球上都特有灵性的我,面对这些东西再也灵性不起来,工作都一个多月了,心里还是懵懵懂懂摸不着门道。我特别佩服跟我一起工作的一个女同学,师傅干活的时候,她会准确的递上工具。我常常问自己:我怎么就不知道该给师傅递什么工具呢? 可能我不是拿工具的料吧!老天垂怜我的苦闷,8月初的一个周日,我在大街上碰上了高一高二时期的语文老师刘玉伯,此时老师已被任命为喀什八中校长了。老师问我:愿意当老师吗?我不假思索:愿意!就这么简单,摇身一变,我从工人成了一名教师。 说话容易做事难,身为老师,那是要有知识水平做底的!我的学历,小学5年,中学6年,总共加起来11年,而10年是在文化大革命中度过的,其中三年又让乒乓球占去不少,我能有多少知识储备? 那时全国都缺老师,教师队伍青黄不接。喀什也一样,各学校都有像我这样没有大学文凭的人站在教师岗位。喀什当时办了一个“师训班”,顾名思义就是培训老师的班,说两年毕业后喀什承认中专学历。我是师训班一员。说上学,其实是边工作边上学,一边在工作单位给学生上课,一边利用下午和晚上去听老师上课。与此同时,我们学校内部也开展“以老带新”一对一的帮扶活动。这个帮扶活动规定,老教师每周要给新教师上两次课,每次不能少于一个半小时。这校外校内的双向夹击,可以说,压干了我们这些人除了吃饭、睡觉、听老师讲课和给学生上课之外的所有时间。 我们学校帮扶我的是教导主任李岳瀚,他北师大毕业,時年40多歲,有着丰厚的知识和极强的教学能力,还写着一笔特棒的楷书。老教师们做这些工作是无偿的,而且是在下班之后,还是上门服务。每次李老师来家,尽管是晚上,我妈一定要给老师打三个荷包蛋。记得李老师除了讲一些基础知识和文学常识外,还要辅导如何备课与上课,他会联系实际把我即将要上的课文大致给我过一遍。我太有幸!在一开始步入教师路途就遇上了高师。我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每次听讲都做详细笔记。之后,将老师讲的内容进一步丰富,落实在备课与授课中。到现在,我还珍藏着自己的第一本教案,教案一笔一画极其认真。认真到何种程度?仅一个“背景资料”我就会写出几大张。一篇课文的教案光文字书写,数量就不得了,那可是一笔一画完成的!而且在教案的最后一项,我一定会按李老师的指点设计出一幅板书图。“帮扶活动”让我从李老师那里学到的板书技巧,不仅让我教学起步阶段受益,而且受益终生。以后多年的教学中,我能比较轻松容易的提炼出表达重点难点的关键词语,一边教学,一边在黑板上呈现,课讲完了,一幅美丽的结构图就出来了。可以说,美观且实用的板书设计是我教学的一大亮点,也是我受学生老师们好评的绝活。 那时的生活就是这样,从睁开眼睛到晚上睡觉,除了吃饭,不是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上课,就是当学生听老师给自己讲课。身份的不断转换让我能够现学现卖,也让我迅速成长。很快,我就在学校一大群年轻教师中出类拔萃。随着1977年高考的恢复,中国教育进入了快速发展的轨道。一时间,学校内部公开课不断,校与校之间相互听课也时有发生。到了1978年,各种教学教研活动更是比比皆是,且等级在不断提升。我记得大概是秋季,喀什市教育局牵头,组织喀什市各校之间开展公开课教学,要求每一个学校派一名老师讲课。对于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学校交给了20岁的我。 我忐忑之极,压力山大。我的成败,某种程度上影响着全市教育界对我们学校教学水平的评价!不过,我还是勇敢的接受了任务。学校对这次活动非常重视,对我进行“以老带新”帮扶活动的李岳瀚老师和我高一高二的语文老师刘玉伯先生一起与我备课,他俩可是学校现任教导主任与校长!可想而知,学校重视到何种程度。他们把所讲课文定为《罗盛教》,从如何引入课文到最后如何结束,何时在黑板上书写什么,怎样分配朗读,一节课45分钟替我安排得妥妥当当。最后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一节课下来,我声情并茂的讲解不仅强烈感染了我的学生们,也感染了前来听课评课的各校名师。据校长反馈,评审组对我好评连连,尤其大家点到,其他学校多是资深老教师参赛,而我校派出新手,课又讲到如此程度,难能可贵。从那次公开课后,我在喀什教育界出了名,名声也传到了家里。有一天,在运输系统工作的二哥,回家高兴的说:他一个当老师的同学对他说,你妹妹太厉害了,公开课讲得太好了!二哥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他很兴奋,也很骄傲。社会影响再大,好评再多,可我知道,我只是一只丑小鸭。是两位在喀什教育界超高的教育能手在短时间内巧梳妆硬打扮,硬是把我美化成了白天鹅,推到了喀什教育界的大平台上。其实自己所缺太多太多,若剥去美丽的外壳,还只是一只丑小鸭!必须继续爬坡,要向着高度与远方迈进,向着真实的白天鹅靠近,只有以不懈的努力才能完成丑小鸭的蜕变。说了这么多工作的话题,其实还是为了说乒乓球。从1973年初中毕业退出地区代表队,我的乒乓生涯就中断了。1975年9月至1979年年初,是我在教与学的工作和学习中苦苦攀登的阶段。三年多时间,不是没有打过乒乓球,而是打得少得可怜,一是那个年代随便找一个木制乒乓球台并非易事,二是时间与精力和体力都让我无法再去顾及自己的爱好。对于那段时期乒乓球的记忆,似乎只留下了二哥带着我,以我们兄妹组合的家庭队方式,与某某单位打比赛的记忆。1979年2月下旬,学校给了我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说喀什市教委有两个到甘肃张掖师专中文系进修的名额,经教委研究决定,一个名额给了我。我听了,狂喜。送外地进修,在喀什还是第一遭,如此好事,竟然落到了我的头上。从有消息告知到我出发,短短一周时间。3月初,我就来到了张掖师专,成了一名带工资上大学的大学生。那时候,好些机制都没有健全,包括接受进修。我们按指定的时间来了,却没有合适接收的班。于是被插班,上了一个学期后,等9月新生入校,我们才随新班正式开启大学生活。大学上了两年,我于1981年7月从张掖师专毕业,拿到了和招考进校学生一样的毕业证书。两年大学对我来说,幸运至极:1、学业丰收;2、爱情结果;3、乒乓球得了冠军。先说学业丰收吧!因为自己当过老师,所以听讲很会抓老师的重点难点或关键词语,笔记也记得十分翔实。临到考试,能死记硬背的死记硬背,不能死记硬背的,把笔记稍加整理,就是不错的答案。所以每次考试,我的分数都挺高,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毕业。还有一件事,让我引以为傲,那就是《文选与写作》课,两学期作文,全班只有一人全优,那人就是我。这样的学业可以说是丰收吧?我非常感谢张掖两年的求学经历,它为我系统化奠定了专业知识的基础,为我今后从事教育教学工作提升了能力;同时,若没有它,可能就没有我青年时期异地夺得乒乓球冠军的辉煌。 再说爱情结果。我的丈夫是我的初恋,他迟报到一周,坐到了我旁边的座位上,成了我的同桌。他显得比较成熟,而我很腼腆,所以起初几天他跟我说不了几句话。我俩的话题是从第一篇作文开始的。交作文之前,他笑着说:“咱们交换看看吧!”实话说,见他第一天,我就有了心动的感觉,他外貌英俊,身材高大,谈吐大气。但心动仅仅是心动,作为女孩,是不能表露的,所以,虽然坐在一起,却从不主动说话。看了他的作文,我确信这人挺有才华,好感愈强,但我仍然不露声色。他把作文本还我时,对我文章大加赞赏,还指点着语句进行评论。又问我对他作文的看法,我自然也是一番由衷的赞扬。从那天起,我们话题多了起来。仅两个半月,他就表白心迹,而我,当然也是愿意的呀!毕业时,我们的爱情水到渠成,我随他回到他家所在地,在1981年8月18日,领了结婚证。三天后,我回新疆,他赴张掖,各自奔赴工作岗位,后来也再无暇顾及举办婚礼。多年来,别人问我们姻缘之事,我笑言:“我们俩啊,同窗两年,同床一生。不经意间,竟然还弄了个8.18结婚日。”非常可贵的是,我不仅收获了丈夫,也收获了一个终身乒乓球粉丝。我此生认识他后所走过的乒乓路程,大多有他的呵护与陪伴。丈夫作为一个外行,能够做到尽可能多的陪我一起出行,观看比赛,甚至观看训练,对我来说,那是莫大的支持,莫大的享受。接下来说说乒乓夺冠吧!乒乓球比赛是大学所在地张掖举办的,时间是1981年“五一”。张掖各单位都可以参赛,在当地来说是最大规模的比赛了。体育课上,老师问谁会打乒乓球?我说我会。于是每天下午我可以去和老师们打球了。到那时我才知道,学校有乒乓球台,遗憾自己没有早点知道。打了一周球,我就和几位老师代表学校参加了比赛,不仅为学校夺得女子团体冠军,而且个人也获得了女子单打冠军。多年不摸球拍,一朝却能夺冠,喜悦可能来得太猛烈了。时年23岁的我,在拿到冠军的那一刻,喜极而泣。我喜,一起打球的老师们也喜。大家夸我赞我,美术系的胡达生老师还亲自画了一幅梅花赠我,画面上有老师题字:不经一番风霜苦,哪得梅花放清香。我好高兴好高兴啊!那幅画我至今珍藏,还会继续珍藏下去,因为这幅画,不仅艺术造诣高,更重要的是它诠释了我人生中第四次乒乓夺冠的幸福。从1973年我第三次蝉联新疆喀什少年女子单打冠军到这次重拾球拍并再次夺冠,历经8年。8年,少女已成青年,夺冠也移至异地。8年中,只有课堂与讲台陪伴,难见乒乓踪影。突然的夺冠,使我人生旅途突然有了一道别样的风景线。这道风景线,是由乒乓球弹奏描画而成。在我眼里,它,很美,很美。中年少有摸球拍美丽的风景线一越而过之后,一切又回归平静。大学毕业,我回到了送我出去进修的学校——喀什八中。回校第一时间,新任校长就对我约法一章:五年内不允许提调动!知恩图报,对于这一约法,我欣然接受。忍受着内心的思念,发奋做着学校的工作,所有思念都汇聚在笔端任书信往来。分别时,我和丈夫约定,一周写两封信。所以,这封信还没收到的时候,下封信已经发出了。看信与写信,成了我们那时最大的幸福与享受。可能是冥冥之中上苍保佑,保佑我们这对有情人不要遭受劫难!我清楚的记得,时间是1981年10月30日,周六。那时没有双休之说,周六正常上班,只不过一些营销性质的单位会提前关门,邮局就是下午6点半下班。说到这,大家可能有些疑惑,6点半,已经是推迟下班了,怎么还说是提前下班呢?这就是新疆时间与北京时间的不同。新疆日出晚,日落也晚,比北京时间大致晚2小时,所以新疆执行的上下班时间要比内地晚2小时,下午正常下班时间是8点。6点半下班,比正常下班提前一个半小时。往常下班,我基本都会滞后。那天,为了赶上邮局收信,6点钟我就到邮局了。结果,躲过了一场大难。 那次大难,是喀什市汉族人的大难,是民族分裂分子蓄谋已久的恐怖暴乱。晚上8点,正是下班高峰,街上行人最多。他们把守着各个大街小巷,见汉族就打。打了之后有河的地方扔到河里,还往伤者口鼻中塞泥沙,见有人戴金耳环的甚至把耳垂割掉,手段极其残忍。暴乱持续到夜里2点,深夜从外地回来的长途客车也无一幸免,人们在稀里糊涂中被打得一塌糊涂。一夜之间,血洗喀什。继之停工、停课、停止一切活动,街面空空,就连维族人都少有出来。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十天,才逐渐恢复正常。说正常,只是形式上的正常,人们的心理已经完全错乱,上班如履薄冰,胆战心惊。刚上班那一天,我们去医院看望受伤的同事,他们面目全非,大家伤心的哭了。就是在那种压抑与愤怒的情绪中,校长把我叫去,说:“赶紧打请调报告吧,现在打,我现在就批,放你一条生路!”我不知何言以对,我觉得大家如此这般的悲哀,我却逃之夭夭,怎么说得出来?又怎么面对大家?校长看我神态,严肃的补充说:“给你时间考虑,明天答复,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带着校长放行的话语,我马上到邮局给丈夫挂了长途电话。为暴乱深深震惊又深深惦念我安危的丈夫,当即表态:谢谢校长!赶紧打报告。回到家里一说,家人一边倒,说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形象,保命要紧啊!我三嫂父亲时任喀什地委副书记,三嫂说:你打报告,我三天之内给你办下来。丈夫、家人、朋友加之同事的纷纷劝说,使我鼓起勇气申请了调动,几天就办好了所有手续。不过校长有一句话:代完这一学期的课再走。怀着感激,我完成了学校交给我的任务。次年二月,也就是1982年2月,我调到了丈夫身边。 人到张掖,没有熟人,安置工作怎能顺畅?眼看着只有走农村学校这条路的时候,丈夫的同事帮忙联系到了张掖体校。从此,我又与体育搭上了界,而且乒乓球近在咫尺。体校有乒乓球队。但上班就是上班,别人是一个整体,我不好去打扰人家,同时自己也有工作要做,所以只有心里痒痒而没有露出身手。体校工作与我以前喀什八中的工作差别很大。虽然课程内容还是那些内容,但教学对象有了质的变化。因为招生以体育特长为主,忽略文化课成绩,所以体校中多是些运动场上生龙活虎却厌学并调皮捣蛋的学生,管理难度与教学难度都很大。从小到大,在学习上、球场上、工作中不愿认输的我,在体校自然也如此。凭着自己的学识,凭着一口在张掖来说比较标准的普通话,凭着一笔漂亮的粉笔字和漂亮的板书结构图,凭着语言表达的清晰明了,加之追求完美的教学态度,我的课堂一直很顺利。即便是那些大家公认的“胆大王”在我的课堂上也不敢睡觉。一边教语文,一边多年连续担任着班主任,无论带哪个班,哪个班年终评比都是第一。除此之外,学校重大活动,如文艺汇演、演讲比赛、普通话比赛、广播操比赛等,我所带的班得冠的次数非常多。说得玄乎一些,体校的第一,似乎与我结了缘。但我最清楚,为了这些工作,自己付出了多少,自己有多少时间和精力花在了那些可爱而又懵懂无知的少男少女身上,每一个第一的取得,都是心血所成。到现在,我最后带班主任的那届学生,毕业已20年了,最早带的,近30年。学生们不因岁月流逝忘了我,反而多有回报,发生了许多让我感动的事。有感于学生的厚爱,去年,我曾写过一篇《我的学生情缘》,记录了我和学生们的岁月往事。写这些往事的时候,我把自己一直能够受到学生尊敬的原因总结成了一句话——严与爱的统一。我确实是一个爱学生的老师,慈祥的一面像妈妈。有一个毕业27年、现在在东北松原当了大老板的学生去年“十一”请我们全家去松原过节,搞了盛大的“师恩答谢晚会”,这是我今生参加的专门为我举办的专场晚会,幸福至极。那时候,我只是给了他我觉得一个老师应该给予的关爱,没想到,却在他心中埋下了感恩的种子。他回忆往事时说到一件事:“当年我一个小孩子,从东北到西北去上学,节假日回不了家,您把我还有和我一样的孩子叫到家里吃饭,到现在,啥时候想起来,心里都热乎乎的。您叫我们去家里吃饭,可我心里打着鼓。到饭点了,晓雪(我女儿)放学回来,我要注意瞅瞅晓雪是啥表情,晓雪特好,高高兴兴的;等多老师(我丈夫)回来,我心里更胆怯,但多老师很高兴,说欢迎我们,还一个劲让我们多吃点。在你们家,我特注意察言观色,尤其注意观察晓雪和多老师的态度,见他们那样,我就放心了,吃得也挺香。记得那时您给我们做新疆拉面,或者是包饺子,每次我都吃得饱饱的。”听学生说这些话,我心里有一丝酸楚,当年对我来说很容易的一件事,学生却背着包袱,学生吃老师一顿饭,真还不容易呢!我庆幸自己的家人都是友善之人,好在没有对学生造成伤害。这个学生说的事,确实是我每带一个班都会做的事,完全出于一种对无家可回的外地学生的怜爱。说爱他们是爱他们,但管教也格外严格。体校的学生胆子大,重情义,讲义气,能吃苦,还多才多艺。但总体来说,他们的文化课基础比较差,加之体育人好动不好静和每天大运动量训练体能消耗大,上课睡觉、晚自习说话打闹就是常态;另外,男孩子住在一起,抽烟喝酒也在所难免;还有,凭着自己身体棒,体能好,有技巧,还会在社会上打架斗殴。这些,作为班主任,都是我必须要管的,我要为他们不在身边的父母负起责任。我是个发现问题就不放过的人,所以,找学生谈话是我生活的常态。可别小看与体校学生的谈话,太软了,没有震慑力,自然没有好效果;太硬了,如果语言不当,学生反过来会和你耍横,反而产生反作用。既要谈,又要谈得有成效,这就需要老师要有方法。可以自豪的说,我的谈功还可以,借一个毕业20年的学生的话说,“我们几十张嘴也说不过您一张嘴”。谈话是需要时间的,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苦累与忙碌工作,加之怀孕生子、相夫教子和大堆的家务,除了忙就是忙啊!这一忙,就忙过了12年。12年中,虽然乒乓球近在咫尺,却没打过一次,学校也没人知道我会打乒乓球。1993年,我35周岁,已从青年步入中年。那一年,体校乒乓球队撤销,教练也调到了兰州。没了乒乓球队,学校工会倒每年组织一次不分男女的教职工乒乓球比赛。当年报名的只有我一名女性,我却打败了所有对手,拿了冠军。这一下,人们很吃惊,有同事对我说:“马老师,你打乒乓球与你平常判若两人,平常稳稳当当,谁知道上了球台龙腾虎跃,球打得那么潇洒。”无奈的是,这样的潇洒,每次只短短一周。因为体校乒乓球撤队以后,球桌就收集起来堆在了角落中。只有教职工比赛期间,才搬出两台让大家打一打。活动一结束,球桌又回归角落闲置起来。但每年一次的学校冠军,我从没丢过。不过,这个冠军,在我眼里,还是太小了。199?年,我记不清了,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末,张掖再次举行乒乓球比赛。此时张掖乒乓球水平已不是1981年我夺冠时的水平了。历年体校毕业的乒乓球人才早被张掖各大银行网罗,他们是称霸张掖乒坛的主流精英。当然,这些人并没有一手遮天,还是有极少数业余高手,其实力能够与体校学生一争高下。那次比赛,以系统为单位参赛。体校,既归体委管,又属教育系统,所以我被教委队纳入麾下。教委乒乓球选手实力不强,女队中,我是毫无疑问的一号主力。因为这个原因,团体我们名落孙山。而女单比赛,我一路冲杀,打到了最后的争夺第三。与我对阵的是我教过语文的学生,她在体校培训4年,是横拍削球打法。台下师生,台上对手,没有礼让,没有谦和,彼此都奋力搏击,谁对谁都极不客气。五局三胜,一局21分赛制。因为我少年时就常常与削球手对垒,打削球是我强项,所以尽管她技艺超群,我也能硬扛,我们一直打得难解难分,战成了2:2平。最后决胜局,我仅以微弱劣势被淘汰,成为了单打第四名。比赛輸了,但我赢了。赢在了精神,赢在了气势。面对强者,我毫无畏惧,超常发挥,打出了不少好球。一切的一切,为我赢得了许多赞誉,大家都说我虽败犹荣!那次比赛,是我在张掖工作期间打的第一次市级比赛,也是最后一次。从此之后,继续为了工作与家庭,无暇打球。不过,聊以自慰的是工作与家庭都给了我丰厚的回报。我于1999年破格晋升高级讲师;2007年女儿兰州大学毕业赴韩国留学;丈夫在张掖居领导岗位,工作做得风生水起。划分一下时间段吧!从1981年上大学时拿了张掖比赛第一名后,到1993年第一次参加体校教职工乒乓球比赛前,这中间我好像从来没有摸过球拍。就是说,我的青年时期,竟然是在没有乒乓陪伴的日子中悄然度过。而中年呢?从1993年到2007年,除了参加学校乒乓球比赛和一次参加张掖市比赛外,再没其它打球经历。也只能说,我的中年时期,虽有打球,但鲜摸球拍,打球不过是应急之举,而非常态化的锻炼和娱乐。若概括迈过青年、走过中年的历史,说说这些岁月我与乒乓球的关系,可以一言概之——打之少而爱之切,一曝千寒乒乓情。真的,这么长的岁月不摸球拍或鲜摸拍球,不是不爱,实属无奈!如果用岁月总天数除以打球总天数,估计打球时间不及千分之一,真能算是“一曝千寒”了。但“一曝千寒”只是外在表现,是各种因素制约所致,其实内心一直涌动着对乒乓球刻骨铭心的深情,一有机会,埋在心底的火苗瞬间就会燃烧。人啊!对自己所爱,舍弃难;忘记,更难!壮年重创重挥拍2007年,我因患乳腺癌,提前离岗。若说我人生之不幸,是年当最。那一年,在我一切顺畅、心情也格外欢快时,突然一记重锤,砸得我天旋地转,瞬间,人就坠落至黑不见天的深谷。2007年5月30日,是重锤下砸的日子。上午,我在教室上课,讲完课最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完成了一个完整的板书。就在我抬起右臂写字的一刹那,我感觉上半身有一种撕裂的疼痛。待我转过身面对学生的时候,已经头昏耳鸣、视物不清、全身大汗淋漓了。但意识还是清楚的,我在判断自己会不会跌倒,意识告诉我:还行!所以接下来我用学生能够听明白而我自己大脑已一片混响的语言布置了学习任务。稍稍稳了稳自己,我走下讲台,坐在了第一排的空座位上。大概十分钟左右,下课铃响了,我的症状也基本消失。下午去医院,医生说:“我们医院检查条件有限,需要到省肿瘤医院做钼靶检查。”当晚七点,我们就往兰州出发了。第二天一大早,省肿瘤医院乳腺科主任用触摸方法检查之后,一是开了住院单,二是开了一大堆检查。我知道,这肯定是有问题了,此前心存的一丝侥幸瞬间全无,恐慌与绝望把我全身就像气球打满了气充斥得满满的,走路找不着重心,全身好像轻飘飘的,又好像沉甸甸的,我甚至感到连吸一口气的余地都没有,气刚吸就吸不上来了,前胸后背憋涨的难受,这种感觉实在让我抓狂。面对即将接受的审判,我恐慌至极,也悲观至极,想了很多很多,想的最多的就是后事问题。也就几天,脖子竟然抬不起来了,在医院饭桌上吃饭,夹菜都感到困难,是丈夫和当时在兰州大学上学的女儿帮我夹到碗里我才能吃。但从相关检查看,没有支撑脖子抬不起来的病因。医生推断,是精神太紧张了。从张掖检查那天起,丈夫就一直给我做工作。他说“有可能是虚惊一场,从你的情况看不像有病。”肿瘤医院开了住院单后,他也感到了压力,在细心照顾我的同时他藏起压力开导我:“即便有什么问题,也不会是大问题,只要发现得早,没有大事的。你可不能自己先把自己打倒啊?”看我几天脖子就抬不起来了,他更加担心,对我说:“大夫也说了,这是精神因素导致的,你现在就是有一种意识,这种意识老在刺激你的神经,所以脖子就抬不起来了。当务之急你要解放自己,从坏的意识中摆脱出来。意识这东西很重要,就像弥尔顿说的‘意识本身可以把地狱造就成天堂,也能把天堂折腾成地狱’。别说我们还没接到实质性结果,就算有问题,我们勇敢面对就是了,有我们一家三口的齐心协力,我相信我们能够战胜困难的。要知道,我和女儿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有这么好的女儿,有这么心疼你的老公,相信你会没事的,也相信困难会绕着我们走开。”那几天,平常爱给我讲大道理的丈夫在给我讲大道理的同时,还给了我很多很多细致的温存,甚至我一个眼神,他就会知道我想要干什么,也说了许多许多甜言蜜语,丈夫的关爱和暖心的话语就像是消融剂,在慢慢消融着我内心的恐慌与绝望,使我慢慢回到了现实,使我有了勇气面对可能将要面对的可怕疾病。精神有了力量后,脖子不治也自愈了,这给了我进一步的启发:人啊,很多时候不是病死的,是因病而吓死的,意识这个东西确实了不得啊!我非常感谢我的丈夫,如果他在我得病以后,或木然、或无奈、或恐慌、或仅仅谨小慎微的服侍我,我都很难从那种状态下自拔。在我被化疗“疗”得不堪忍受的时候,有一天,电视上播放《好大一棵树》这首歌。丈夫用歌词开导我:“‘头顶一个天,脚踏一方土,风雨中你昂起头,冰雪压不服。’这歌词多好啊,树如人,人如树,一棵大树‘任你狂风呼’,它也绝不屈服,听这歌,你想想1988年8月我们在台风刮过之后第二天到达杭州,秀美杭州的道路两旁到处是被台风挂断的树枝,但大树依旧稳稳站立,因为它有深深埋藏在大地之下的根,根没倒,所以树也没倒,来年再发新枝,它照旧葱茏茂密。”说到这里,他把我的手紧紧握在他手中,把自己的话和歌词中的话揉合在一起说:“我把‘绿色的祝福’送给你,‘那是爱的音符’,希望你能像大树一样,坦然面对这残酷的考验。”常言说,男人是家里的主心骨,是家里的一片天,那时那刻,我对这两句话有了刻骨的认识。我的丈夫是我们这个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我生命音响出现最低声的时候,是他帮我敲击着,使我再次发出强音。丈夫生动而耐心的教导对我励志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从此以后,我笑对家人,笑对医生护士,笑对病友,笑对所有人。大难一场,是家人的深爱、单位领导与同事的关爱、医者与朋友的厚爱,把我从黑暗的深谷中拉了上来。也因为领导与同事的体谅,我一直按正常待遇离岗休息。朋友们为帮我放松心情调理身体,每周两次来家帮我打理家务,陪我打牌。2008年一年过去后,朋友们为了让我锻炼身体,把我带到一群我不认识的比我年长10岁左右的老同志中间。这些人都已退休,十几个人自筹资金,买了一个乒乓球台,球台有固定场所,球台边还配有桌椅。他们每天下午就像上班一样按时到达,愿打球的打球,愿打牌的打牌。既能打乒乓球、又能打牌,这样的地方对我来说,是绝佳的场所。此后几年,我一直与这些老同志们过着老年般的养老生活,时不时和他们打打乒乓球。这些老年朋友都是野路子打法,球技也不高,跟他们打,只是玩玩而已,很难让我找到打球的酣畅淋漓。不过,老年朋友们人都特别好,与他们在一起,我很快乐。有朋友关心我,说:“你要和年轻人在一起嘛!和老年人相处时间长了,你会提前变老的。”我一笑:“不瞒你说,不亲身经历,你的话我很容易接受。但亲身经历告诉我,这是一群非常快乐、有很高正能量的人。我可不愿说他们是老人,因为他们的心态都很年轻,生活也很阳光,唱歌、跳舞各个在行,会唱不会唱都要唱,会跳不会跳都敢跳,图的就是个开心。从他们身上,我获益匪浅。放心吧!我不会提前变老的,而是提前找到了老了以后的榜样。”我在张掖真正找到打乒乓球的感觉,是2010年。我乒乓球有点功夫,但在张掖少有人知,因为打得太少,参加的比赛更少。2010年春节,几家朋友聚会,有位朋友夫人谈起在俱乐部花钱学乒乓球。我丈夫说:“花那钱干什么,放着这么好的教练不用。”丈夫一说,大家才知道我会打球。那位夫人和她丈夫都是乒乓球爱好者,家中面积又大,所以干脆买了一张球台放在客厅,经常在家里夫妻大战。吃完饭,他们立刻请我们到家里打球。当晚,这位夫人又约我第二天去乒乓球俱乐部。次日一早,随她去球馆。到了以后才知道,乒乓球俱乐部非常热闹,设施也很豪华。大厅很高,华灯吊顶,既不刺眼,又很明亮。大厅也很大,中间用挡板挡起一个大圈,放着6张球台。一处角落还单独放了一张球台,供教授乒乓球的人们专用。每个球台都有人在打球,球技有高有低,有专打基本功的,有打实战比赛的,打球的在打球,看球的在吆喝喝彩。来到这里,我猛然想起了少年时代打球的场所与气氛,瞬间感觉到,我终于找到乒乓球的家了,从此以后,我是一个有家的人,可以天天和乒乓球友们为伍了!自从到俱乐部打球以后,我就过起了上午与球友打球、下午与老年朋友打牌的日子,悠哉游哉,别无他想。这样的生活整整一年。2011年,情况变了。女儿从韩国读研回国落脚在北京后,人生地不熟。因为担忧女儿,我便一人上北京陪护,一陪就是4、5个月。已80多岁的老妈在新疆乌鲁木齐,时不时也要回去照顾。从2011年到2015年,我的生活大致就是北京、张掖、乌鲁木齐三地轮着转。只有在张掖的时候,才能天天去俱乐部打球。在乒乓爱好与亲情中,我知道,我只能选择亲情。2015年,老妈去世了,乌鲁木齐不用再跑了。可丈夫也退休了,丈夫一退休,我就和他忙活起来。为什么这样说呢?丈夫是一位知识型官员,在我们当地很有社会影响力,大家看重他的水平与能力,所以他退休后一直闲不下,这企业那单位的,多有请他参与工作。而他不论到哪里去,给对方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夫人随行。我不愿去,怕别人说我跟着混吃混喝。他说:“上班时带你出去不方便,小而言之影响对我个人的评价,大而言之影响对政府官员的评价。现在退休了,不能再把你放在家里了,我去哪,你就跟着去哪,吃苦受累咱们都在一起。再说,你文字水平挺好,如果有兴趣,把所见所闻所感写出来,对他们也是帮助啊?”我知道丈夫的良苦用心,怎么会让我吃苦受累,完全是为了让我恢复身体啊!我拗他不过,就随他东奔西跑起来。日后如他所说,我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写成了一篇篇文章,以这样特殊的方式参与工作。因此,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自信满满,我觉得,我不是他的跟班,而是名副其实的队伍中的一员。实话说,挺感谢丈夫的。一场大病,虽然没有击倒我,但已使我与社会脱节,使我默认了自己是个病人,是个除了娱乐什么都干不了的人。是他,把我从上午打球、下午打牌这种提前养老的状态拉了回来;是他,激励我又拿起笔杆子融入了社会生活;是他,让我重新认识自我、调整自我,走出了一片新天地。当然,经常性的与丈夫同行参加社会活动,自然而然又影响到了打球。一次性买的年票,连半年都打不上。打球虽然断断续续,但那几年,算是我自1973年退出新疆喀什地区代表队后打球时间最多的日子。打得多了,球技也大有恢复,球技高了,欲望就有了,我特别期待能再次参加张掖乒乓球比赛,一展自己打球的风姿。遗憾的是,多次的“五一”或“十一”赛事,都因我不在本地而错过。终于有一天,我等到了一个机会,而且是比我预想中的张掖赛事规格更高的赛事。那个赛事在2014年,全称“中国乒乓球协会会员联赛”,属全国赛事,张掖有幸争取到了举办分区赛的资格。我在张掖是参赛队员之一,张掖乒乓球协会发给了我们参赛运动服。若在比赛中获得前三名,第二年可到苏州参加全国比赛。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啊!激动的心情变成了奋战的力量,那一阶段,我使劲练球,使劲多和别人打实战。一份苦劳一份收获,经过一阵苦练,打球状态明显有了提升。虽然年近六旬,但我还是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心态,也太想在这样的赛场上与高手相会一下。欲速则不达!临近比赛的前两天,因奋力救球,踝关节扭伤,最终只能放弃比赛,只留下了张掖乒乓球协会为参赛发给我的运动服。 再后来,一直到2017年9月,我因赴北京离开张掖,再与张掖赛事无缘。京城喜续乒乓缘2017年,是我们家有大喜事的一年。女儿2013年结婚,但我们千呼万唤的孙辈却迟迟没有来临。2017年7月,正当女儿小两口和我们老两口已经接受了丁克家庭现实的时候,小家伙来了!但一个多月后,女婿电话忧虑的告诉我们,有先兆性流产,希望我们能到北京照顾女儿。那有什么可说的?立马动身!匆忙收拾行装,我却忘不了乒乓球。我把球拍、球、运动服、鞋子打成一个包,装进了皮箱,心中冀盼在北京能够打一打球。女儿女婿朝九晚五上班,白天就我一人在家,闲时间可真不少,除了搞搞写作,就是到处走走,算锻炼身体了。在我走过的地方,我很注意瞅瞅周围,看看各个建筑都有什么标识。遗憾的是,台球、棋牌室都见过,唯独不见乒乓球馆。我真想找到打乒乓球的地方啊!找了一段时间没找到,也就便罢。一如从前来京陪女儿一样,乒乓球用品还是束之高阁迟迟没派上用场。2018年5月,外孙女呱呱坠地。伴随着小生命的到来,伴随着除了忙碌还是忙碌的日子,我知道,这种忙碌是一场持久战,等我把第三代任务完成的时候,恐怕自己对打球也无能为力了。实话说,忙碌中,乒乓火种在慢慢熄灭。我觉得,在北京打乒乓球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不可能,甚至未来的生活中,打球也可能只是奢望,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了。有苗不愁长,在忙累与欢笑中,时间似乎特别短暂,忙着忙着孩子就一岁了。生日抓周,她抓了个蹴鞠。在别人调侃怎么没抓这抓那的时候,我却兴奋异常。难道这孩子此生与体育有缘?如果有,最好让她打乒乓球吧!女孩家家,打个乒乓球挺雅,锻炼身体,锻炼灵敏度,而且此项运动作为爱好还可以伴随人到年老。或许说不准,守着北京这么好的天时地利人和,哪天能成为邓亚萍、王楠呢!那时那刻,我瞬间把姥姥对乒乓球的热望寄予在了外孙女身上。 你别说,事情说多玄乎就有多玄乎,有些事情冥冥之中似乎早有预兆。我爱乒乓球,无望中把对乒乓球的热望寄予在了外孙女身上,而外孙女呢?竟然把乒乓幸福回馈给了我。 此话怎讲?孩子一出生家里就雇了人,我和丈夫管娃娃,家务活由阿姨做。只要天气晴好,每天我和阿姨都要带孩子出去。我们比较循规蹈矩,主要在自己居住的区域或附近的公园玩。在玩的过程中,认识了一些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们。他们可不像我们就只在小区附近转悠,我们跟着他们把周围的大街小巷和小区都跑遍了,还时不时坐公交到很远的地方去。每天出行前,大家会相互招呼一下,统一行动。三五个大人带着三五个小孩,这是我们的常态。有一段时间,阿姨因家中老人生病上不了班,每天就是我和丈夫一起带孩子出门去玩。至于去哪?完全听那帮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有一天早上8点多,一位姓叶的爷爷打电话,说去阳光上东玩。 阳光上东,是一个小区,与我们小区隔一条马路。虽一路之隔,却贫富两重天。那个小区全是高层,据说外国人很多,山西煤老板也多,还有一些明星居住,房价不菲。而我们这一片全是红砖小楼,5至7层不等。这片住宅修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当年北京的电子工业主要在这一片,这些建筑就是为这些电子人而修。那时候能住这里,相当不错。但如今40年风霜已将它吹得灰头土脸,尤其在众多颇具气势的高楼大厦中,显得沧桑破旧。不过它地理位置很好,在朝阳区四环,公交地铁出行都很方便。早在14年前,就说要拆迁,不知什么原因,年年说,年年又没有拆。就是“拆迁”二字,捆住了不少人的自由,大家都认为,地理位置很好的地段有这么一大片矮楼,拆迁总会到来的,一旦拆迁,利益非常丰厚。所以虽然嫌小,也先住着吧。正因为住在这样的老旧小区,我一直没有发现打乒乓球的地方。伴随着日复一日带外孙女的劳累,我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北京再难与乒乓球结缘了。 就是这位爷爷打电话约我们到阳光上东的那一天,改变了一切。接了电话我们说:据说出入小区要有门卡呢,咱没门卡怎么进去啊?对方说:没事,我们常去,不拦的。如果要门卡,就说忘带了。那天早上,我们一行七八人,带着自家孩子,从小区南门鱼贯而入,门卫不但没阻拦,反而非常友善。小区里,高楼林立,绿荫遍处,大路宽敞,曲径通幽,路面平整干净,走一小段路,就会有凉亭、桌椅等候。我不禁感慨:隔着一条马路,差别怎么这么大呢?那位爷爷说:好玩的地方多着呢!咱们先去鱼池玩吧!很快到了鱼池,鱼池里各色金鱼很是不少。池塘边,大人小孩也不少,有不少人让孩子给金鱼喂食,大群的金鱼你挤我撞,看得孩子们特别兴奋。就这样,在鱼池一待就待了好久。那位爷爷说:时间不早了,回家吧!说回家,他却带我们走向另一条路。一问,他告诉说,这里面大得很,门也有好几个,光朝南方向就有三个,我带你们走另外一个门,让你们多熟悉一些地方。几个爷爷姥爷推着童车在前面走,我们几个奶奶姥姥差个十来步跟在后面。突然,前面的丈夫一个转身,左臂指着左侧的楼房,手指还一点一点的,神态很特别。我好纳闷,什么情况啊?加快脚步过去,马上听到了久违的声音,“噼里啪啦”,是乒乓球作响!我心跳猛然加快了。走到门口一看,一张球台,两个男士在打球,还有三人在看球,其中有一位女士。看他们打球的架势,我知道,我水平不差。看了一两分钟,里面出来一男士,我丈夫马上与他搭讪起来,并把我情况介绍了一番。听我多次得过女单冠军,男士把我领进门,递我拍子,让我打一打。我上去打了基本功的正手攻球。毕竟几年不打了,打的时候全身僵硬,动作也不协调,很快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虽然自我感觉颇差,但大家评价还好,说一看就是打下球的人,邀请我每天去打。哎呀!这个邀请,我盼望已久,没想到,突然之间就来了,真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当时,我没带手机,丈夫就请与他交谈的郭姓先生把他拉到了乒乓球微信群里。回家后,丈夫又把我拉进群,并发了帖子:“就是刚才打球的女士。哈哈!她说今天找见组织了。”顿时,那几位打球的人用鞭炮、表情、手势等表示欢迎,郭姓先生也马上回帖:“我球队又多了一名女乒乓球高手,不过还要有一段时间恢复。”我紧跟着回帖:“各位朋友大家好!我是今天才找见大部队的乒乓老兵。会打乒乓球是少年时期的事,所以说是老兵了。今天有幸认识各位老师,并稍有切磋,还有幸入群,非常高兴。”交流得知,今天与丈夫搭话的郭姓先生正是这个群体的领头人,人们以“郭队长”相称。遇上了乒乓球,又遇上这么好的乒乓球人,我欣喜若狂。那天我的状态,用丈夫的话说,就像打了鸡血,特别亢奋。晚上女儿女婿一回家,就感觉出来了。“老妈今天遇啥喜事了?”丈夫高兴的说:“你妈可是有革命队伍的人了!”嗯?女儿女婿一脸茫然。“你妈以后可以天天打乒乓球了!”女儿顿时兴奋起来:“好啊好啊!老妈这就幸福了。当年老妈想把这种幸福给我,我还没要。老妈怪生气的。”女儿说的当年,是她高中毕业以后。那时,我突发奇想,想利用等待进入高校的空档,给她突击培训乒乓球,让她在大学里起码别人打球的时候也能凑凑热闹。于是,找了一个能打乒乓球的地方,每天带她去训练,亲自教授,亲自陪练。开始,女儿兴致十足。而我,则有些急于求成,看她动作不对就说她,经常还当着别人的面说。女儿有了抵触情绪后,我依然没有松劲。终于有一天,女儿大怒,罢训,培训计划无果而终。呵呵!因为自己喜欢乒乓球,却让女儿尝到了乒乓球的苦头。多年来,这一直是我们家的一个笑话。晚饭时分,我对坐在儿童餐椅上的外孙女说:“姥姥能打乒乓球可要感谢你呢!”女儿马上问:“此话怎讲?”我说:“孩子一岁抓周不是抓了个蹴鞠吗?当时我就觉得她跟体育有缘,心里还暗想,如果以后爱打乒乓球就好了。没想到,她竟然把乒乓球的幸福带给了我。”我把当天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后,说:“如果不是她,我就认识不了那些爷爷奶奶;如果不是那些爷爷奶奶,我们就不会去阳光上东;如果不去阳光上东,就不能巧遇那些乒乓人!所以说,我在北京能再与乒乓球结缘,小媒婆就在这里呢!”我一边说着,一边逗着孩子,全家人其乐融融。找到乒乓球队伍以后,我热切盼望阿姨快点回来上班。还好,一周以后,阿姨回来了。从此,每天上午丈夫和阿姨带孩子出门去玩,我则打乒乓球。在阳光上东打球,对我来说,有绝对的地利优势。从女儿家的楼到对面小区乒乓球室,只需七八分钟。这样的距离,既能保证我有充足的打球时间,又不会影响家庭生活。在北京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地方打球,真是太美了!而且乒乓球室是小区为业主提供的免费服务,还不用花钱。这更是美上加美了!有了这个便利条件,我又开始犯老人们常犯的错误,即把自己所爱强加于后代身上。多年前我硬让女儿学乒乓球结果无果。现在打球条件一好,我又忘乎所以,潜意识再次萌动。我想,不管外孙女以后爱不爱乒乓球,我现在就开始让她接触这项运动,培养她的兴趣爱好,这就是爱好从娃娃抓起。我告诉阿姨,经常带孩子到我打球的地方,让她观看打球。你别说,有效果呢!一岁多的孩子竟然特别爱看打球,一看可以看好久。在家里也常拿着拍子挥,但她是从上往下挥,一边挥,一边发“叭!叭!”的声音。我赶紧给她纠正,拉着她的胳膊由下向上挥。丈夫看着发话了:“她才多大啊?你真是有劲没处使啊!不嫌累得慌!”我说:“累啊!可我就是想教她打乒乓球,这个运动真是太好了。”丈夫呵呵一笑:“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她以后爱啥谁知道啊?要等再大一点才能看出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连自己的丫头都没抓住,还要抓丫头的丫头?管得太宽了吧!再说,你爱乒乓球,就要让别人也爱乒乓球啊?我看还是别费劲了,人家的孩子让人家做主,咱们当好姥姥姥爷就行,不要当孩子未来的设计师。好不好啊?”唉!我要培养孩子乒乓球意识,被丈夫阻止,只能放弃。丈夫虽反对我过早教孩子乒乓球,却并不反对带孩子看打乒乓球。所以我去打球的时候,他们有时也会带着孩子一起去,先在球室待一会儿,再带孩子到外面去玩。孩子看球不哭不闹,有球友逗趣:“我们还有这么小的粉丝。你看,她看得多认真。”我说:“是啊!这间屋子说不定就是世界冠军的摇篮呢!”哈哈哈!一说话,思想就又窜到培养孩子成为乒乓高手的路上去了。每日乒乓的日子是快乐的,但好景不长啊!在我刚打了半年多以后,2020年年初,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无情封杀了我们的乒乓乐园,一封就封了三个多月。年老圆了儿时梦乒乓球室解封,是第二年三月。能打球了,可我又失去了打球的条件。孩子两岁,是最难带的。而这时,丈夫因陪护83岁的老妈,回了老家张掖。就在这个时候,一向与我们相处甚好的阿姨,在领了工资后,突然发微信告诉不能上班了。我懵了!一咬牙,一跺脚,干脆不雇了!因为没了阿姨,一人带孩子什么都顾不上,只能盼着丈夫早归。丈夫回来后,我们依然是劳累不堪。有一句话说,两岁的孩子狗都嫌。真的,你说东,她要西;你指南,她去北,“我不要”三个字就是口头禅。加之吃饭不能凑和,搞得我们身心疲惫。唉!日子就这样过吧!等她上了幼儿园,我们就恢复自由身了。2021年4月的一天,午饭时分,电话突然响起,是郭队长打来的。他热情相邀我和丈夫带着孩子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午餐。我推辞没法去,丈夫却极力把我往外推,说:“快去吧!和你的球友们难得相聚。快去!快去!”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一进屋,嗬!满屋子人,球队阵容比疫情前大多了。除了老朋友以外,郭队长一一给我介绍每一位的尊姓大名。我随着队长的介绍,不断的“康老师”“朱老师”“徐老师”“侯老师”……一顿饭下来,其实谁的尊姓大名我都没记住,只感受到了新老朋友对我的热情友好和对乒乓球的热爱。短暂的相聚之后,一切又回归原样,一天到晚围着外孙女和家务转,忙得晕头转向,打球的欲望只能压在心里。但丈夫时不时说:“我带孩子,你去打打球吧!”他有意,我不能没心哪!我若一打球,肯定精疲力尽,午饭必定得他做。让他劳累上再加劳累,我于心不忍。还是等孩子上了幼儿园再说吧!2021年5月14日,是孩子三岁生日。说来真怪,一满三岁,孩子明显温顺多了。这一顺,丈夫又开始催我去打球。那好吧!遵夫之命,我开始了打球的生活。但我比较自觉,每天早饭吃完,丈夫带孩子出门以后,我赶紧洗菜、切肉、揉面等,把午饭准备工作都做好,为丈夫回家做饭提供最大的方便。天天打打乒乓球,我的生活如锦上添花。打球的多为男士,球打得也比较刁钻。和他们打,对我球技提高大有好处。这时候,我对自己的球拍感到不满了,总找不到打透的那种“啪啪”声。一位70有几的康姓大哥,是地道北京人,几十年与乒乓为伍,是球队尊重的长者。他说要送我拍子,可我不好意思,自己去实体店花一千多买了马龙的品牌“狂飙龙”,用了还是不如意。后得到康大哥送我的德国拍子,才有了自己期待的那种感觉。球打得通透好听,正手攻球的命中率也大大提升。一转眼,时间就到了7月下旬。这时,有好消息传来:将台地区市民活动中心要举行乒乓球比赛!一听这话,我马上有些心虚,因为我打球的阳光上东小区属将台地区管辖,而我的居住处并不在参赛范围之内。郭队长说:“没问题,你是我们的外聘队员。”听了这话,我顿时心花怒放。 有了消息,就有了行动。那一段时间,大家天天都来练球,就连平时不来的两位女士也都来了。比赛分团体赛和个人赛,限定每人只能报两项。团体赛是以男女混合方式进行,按男子单打、女子单打、男子双打、女子双打、男女混和双打次序依次上场,五场三胜决定胜负。队长让我担当团体赛的女单和女双两个角色,于是,我便无缘参加女子单打了。实话说,我特想参加女单比赛,想凭自己的实力去征战一下。当然,心并不很高,毕竟是在北京的一方水土上比赛!北京啥地方?处处藏龙卧虎,只要能过个一轮两轮,我心足矣!天随我愿!比赛当日,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化。我队女队员杨老师突然有急事,打不了第二天的女子单打,需要和我调换一下。也就是说,她打当天的团体赛,我打第二天的个人赛。与组委会协商,应允,于是,我能如愿以偿,参加女子单打比赛了。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是真想通过比赛,看看自己水平到底怎样。第一天的团体赛,给我提供了很好的观察机会。我把打得好的女选手能观察的尽量观察。观察中,我发现看似平平的人,却很能赢球。别人告诉我,这人拍子是长胶,那人拍子是生胶。啊!我不免暗自叹息,看来打入前几名无望啊!因为我特别怕那些怪拍选手。早在十几年前我在我大哥家短住,与大哥大嫂一起打过一次球。大哥大嫂是运动组合式家庭,大哥擅长乒乓球、羽毛球、网球;大嫂擅长羽毛球、气排球。他俩是新疆乌鲁木齐铁路局的两霸,经常代表乌鲁木齐铁路局参加全国铁路系统的比赛,气势一直“嚣张”到有了外孙女之后才休赛。我跟大嫂打羽毛球,11个球,竟然2:11;与大哥打乒乓球,也根本不是对手。我服大嫂,但不服大哥:“论球技、动作,你哪一点也没我好啊?不就是球拍怪嘛!你用正常拍子跟我打打看看?”大哥“哈哈”笑着:“以前我也不打长胶,老了,打不过别人了,开始练长胶,现在好多人又打不过我了。你尝到长胶的厉害了吧!”从那以后,我知道了跟怪拍球手打球的滋味,所以一般不太愿意跟怪拍的人打球。眼下,看着这些怪拍选手连连得手,真后悔平时没经常与这样的人切磋。唉!悔之晚矣!不过,因为本身就没有奢望,所以也并没有失望。我只告诫自己,一定努力打好每一个球。本想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偏偏难以入睡,一晚上睡眠不足4小时。第二天醒来,头晕目眩,走路都深一脚浅一脚的。这样的身体状态怎么参加比赛啊?我不免为自己担心起来。一到赛场,我就注意寻找打得好的人,有几位不见。听说,有些小区雇了半专业的选手,大家意见太大,被取消了。我心中一喜,往上冲一冲是不是有望了?真是天助我也,我的运气真好。前两轮,我的对手都是常规打法,实力相对我来说也弱一些,所以虽然晕晕乎乎,我也取胜了。可能是打了两场球,气血运行通畅一些,身体感觉轻松起来。在等待第三轮比赛的时候,看到女队友张姐在吃糖,我问:“还有糖吗?”她掏出最后两块给我。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阳光上东社区的工作人员,从包里摸出一个真空包装的卤鸡蛋给了我。两块糖和一个卤蛋,有如神功助我,在第三场比赛中,我再没有了眩晕乏力,脚底下也有了踏踏实实的感觉。第三轮比赛没费太大力气就胜出了。接下来的一场比赛,对手是我前一天注意观察的一个人。40岁出头,瘦高个儿,基本功打不起来,但就是能赢球。她拿的是长胶。有了前三轮胜利的勇气,我觉得以我的搓与攻的结合,能拼她一下。结果,上去感觉不是那回事,打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她弄到我正手的球,我想扣杀,却常常扣空,拍子与球之间有好大距离。她搓过来的球我再给她搓过去,球就变高,她一板扣杀便置我于死地。球的变高和变短让我屡受其苦。最终,她轻松把我拿下。比赛结束,我自己觉着打得窝囊,队友们却说能打出回合,已经不错了,还说我基本功比她好。我说:“成败论英雄,黑猫白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怎么说,我也是她手下败将啊!”这一輸,我成了我们这个赛区的第二名。最后一场比赛,是我与另一赛区的第二名争夺本次比赛的第三名。最终结果,我获胜,得第三。发奖开始了!看着第四、第五、第六名铜牌获得者走上领奖台,接受授奖者给她们佩戴奖牌,我的心开始“砰砰”直跳。当听到“有请二等奖获得者XXX、马新兰上台领奖”时,兴奋、自豪、幸福、激动,瞬间达到了高点。虽然只是个第三名,虽然只获得了银牌,但在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能在北京参赛,是少年时期就有的梦想!现在不仅参赛,而且榜上有名,多年梦想,一朝实现,是超出慾望的實現,還不夠嗎?夠了!夠了!说来也有意思。这次得奖,是不是自己已有预感?早晨临出门时,我从家里拿了一瓶酒,想打完球后聚餐时给大家助兴。丈夫让带两瓶,我说没几人喝,一瓶够了,再说带两瓶背包太满,负担太重,打球第一,喝酒第二。哈哈哈哈!没想到,这助兴酒喝成了庆祝酒。获奖以后,球友们的祝贺微信纷至沓来,还有两位球友专门为我作诗。微信名“太阳”的球友写道:赞马小丫 上东阳光映小丫,颜似露润海棠花。 无影灯下乒乓趣,妙笔悄然又生花。 立马横刀木兰曲,金杯银币捧回家。很快,微信名“重庆黔江侯章胜”的球友也发了一首:赞马小丫 阳光上东一小丫,试比落雁与羞花。风情万种著妙文,赛场拼搏勋章挂。哈哈!两人的诗用了同一个诗名——“赞马小丫”。马小丫是我的微信名。起这么稚嫩的微信名纯属忆旧,或者说,是在微信名里融入了对父母的感恩之情。我兄妹四人,唯我女孩,也最小,一出生,父母便给我起名“马小丫”。但十来岁的时候,我对这个名字特别逆反,因为我觉得,它怎么那么土啊?所以不允许别人叫,谁叫我跟谁急。慢慢的,就谁都不叫了。“马小丫”沉寂近五十年后,在我注册微信名时,它瞬间跳了出来。怀念父母之情的涌动,使我不加犹豫的选择了它。现如今,别处没人叫,只有北京的球友们这样称呼我。每当听他们“马小丫、马小丫”的,我感觉,这个名字真好!看着球友赞我的诗文,我的心都在抖,那是因为激动啊!除了激动,更多的则是感谢。我首先感谢郭队长和各位球友,我说:“感谢郭队长,感谢您把我们这个群体打造得如此和谐、团结、快乐,是与大家天天打,天天练,才有了我今天的成绩。尤其女士与男士一起打球,更受益的是女士。这是我实实在在的感受……” 我还分别感谢了下面几位:1、送我球拍的康大哥:“感谢您赠我好拍,这拍子为我助力不少,能够取得一定成绩,拍子功不可没。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嘛……”2、为我提供单打比赛机会的杨老师:“您的退赛,让我有了机会,有了成绩……”3、赛场上时时场外指导我的李老师:“感谢您总在一个最容易说上话的地方站着,趁捡球时提醒我。您的提示对我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4、与我配女子双打的张姐:“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信任和支持,昨天您那两块糖,对我是有效支持呢……”5、给我卤蛋的微信名为“社区小支”的女士:“昨天见张姐吃糖,我就问张姐要,想补充一下体力。您马上给我一个真空包装的卤蛋让我吃了。后来才知道卤蛋是下午接孩子时您给孩子准备的。我好感动啊!在孩子和一个仅与自己短暂接触的人之间做出这样的决定,见出您的人品……”细心的读者一定会注意到,我在上文里用了很多省略号,也就是说,我在微信里写的话还有很多很多。球友们在京的、不在京的、参赛的、没参赛的,总共十来人,可我对微信的处理,两天时间好像一直没闲。只要孩子、家务能脱手的时候,我大概都在回复微信。看群里的微信,大段大段都是我致谢的语言,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禁又对大家说:“我写了这么多话,大家不要笑话我哦?真的,想说就让我说出来吧!心存感激,迈向未来。我想,我的乒乓梦会越来越美好!相信大家的乒乓梦也会越来越美好!”真的如我所言,日后,大家打球的时候,常常谈起走出球室开拓乒乓天地的话题 ,大家心中也都有乒乓梦呢!大家都特别注意社会信息。很快,球友隋老师就传来消息:毕淘买首届乒乓球业余挑战赛,比赛日期:2021年09月25日。郭队长马上请大家接龙报名参赛,我是第三个报名的。我之后,一上午再没人接龙。这本是正常现象,我却发起急来。一会儿微信说:“康老师您不参加吗?”一会儿微信又说:“李老师、杨老师、徐老师,你们都来吧,咱们继续好好玩。”总之,点着微信名把能喊的都喊出来了。不仅喊出来,还热情的为不会接龙的人接龙。那一阵子,我把微信界面搓上翻下,拉来拉去,忙得不亦乐乎。我笑着对丈夫形容自己:“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完全没有了女士的矜持,热情过度啊!”可是,热热闹闹接龙完毕,郭队长去报名的时候才知道,人家是内部比赛,不接收我们。球友们一阵唏嘘,失望作罢。虽然不能参加比赛,但我对“毕淘买首届乒乓球业余挑战赛”还是高度感兴趣。比赛那天我到现场,从13点半看到19点,当了整整一下午的忠实观众。喜欢看乒乓球比赛是其一,了解更大的乒乓世界才是我最主要的目的。比赛没有白看,它给了我很良性的感觉:嗯!到更大的乒乓世界去闯一闯,马新兰起码不差! 北京梅花二度开正当我的乒乓梦如朗月、如清风、如雨后彩虹、如电光石火般做得那么美、那么幸福的时候,2021年10月新一轮新冠疫情的袭来,又无情打断了我的美梦。球室门的再度被封,别说走到更大的世界去,就连一室也没有了!日子在期待解封中一天一天度过,可北京已多日没有新增病例了,为什么还迟迟不开放球室呢?大家推测,看来冬奥会之前是不会开放了。唉!好无奈啊!突然间,12月8 日,微信群中郭队长上传特大好消息:“北京2021年第二十七届乒协杯竞赛规程。”一看标题,喜上心头,北京又要比赛了!而且是规格很高的比赛!再看全文,知道比赛时间定在12月18—19日。见此帖,我马上连发三个大拇指,并打了三个字:“好消息!”紧接着又发一条:“我们能参赛吗?”郭队长回复:“只要符合参赛资格,就能参加。”我不禁急着问郭队长:“北京都要比赛了,咱们球室怎么还不开呀?”郭队长说:“就说呢!我催催看。” 在郭队长几次催问之下,球室终于解封了!此时,距离比赛还有7天。见面当天,大家兴高采烈,那是重聚的欢乐,更是参战的兴奋。我调侃:“老了老了,怎么还都是‘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架势啊?”球友朱老师说:“这就对了,说明咱们都还不老啊!”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大笑来。因为各种原因,我们“阳光上东代表队”最后只有四男一女参赛。一女就是我了,但只能单打,我笑称自己是“单打独斗”。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此次单打,前景暗淡。因为报名条件上明确规定,三十岁以上,只要从专业队退役够五年,就能参赛。这清楚的告诉我,报名的选手,专业队下来的一定不少,在高手如林的赛场,自己只是一棵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弱苗。 既然要大赛了,我马上想到的就是迅速学会和长胶选手对打。身边就有高师,他就是送我球拍的康老师。康老师少年时代就在北京什刹海体校开始了乒乓生涯,称霸北京乒坛多年,60岁时因心脏搭桥休战,70岁后重握球拍。如今已73岁的他,技术依然精湛,打法依旧灵活,手法的多样、落点的刁钻使他的球变化多端。尤其他手拿长胶,更增加了别人战胜他的难度。打球时,他还经常会旋转三百六十度,用转身后的反手力扣杀对方一个回马枪。我把他这个精彩的动作命名为“康氏华丽转身”,这个动作足见他球技的高超和潇洒,看他打球真是一种享受。但毕竟年龄不饶人,在将台比赛前因打球过猛伤了肩膀,好久都没来打球了。现在时近比赛,无奈之下,我发微信请他:“康老师好!知道您不能打球,但特别希望您能到球室现场为我指教。您不用打,只需发几个球,搓搓球,推几板,告诉我应该怎样处理即可。盼您赐教!”康老师如约而至,给我细心传授。原本说好不往他正手送球的,但打的时候偶尔就把球打到他正手了,他也本能的就去接球。这一接,疼得呲牙咧嘴。有了两次呲牙咧嘴后,说什么我也再不好意思让他教我了。我不能把参赛的幸福建立在老大哥痛苦的基础之上啊!停止打球后,我马上给康老师按摩了一阵,以表感谢和歉意。 说来好事多磨,向康老师求教之后,我的腰连着左腿莫名其妙酸困起来,打球不敢跨步接球。这如何是好?还没出师身先伤?不行不行!我要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万万不能重蹈2014年中国乒乓球协会会员大赛张掖分赛退赛的覆辙,能遗憾一次不能遗憾二次哪!于是,我立马去医院找中医朋友求救,朋友安排针灸室给我扎针艾灸与烤电7次。当天就从头—脸—肚子—大腿—膝盖—小腿—脚,还有胳膊肘和手,到处都扎了针。扎完之后,除了脸部以外,每一个针眼一个接一个都在进行热处理,那种感觉好像是把火灌进了针眼,烧得我如上酷刑。那天少说也有20多个针眼啊!痛苦程度可想而知。大夫交代,剩下三天,每天扎双面,即仰面扎完俯卧再扎。我的妈呀!这罪我可有些怕了。我突然想起家里有半瓶苗氏追风油,据说很有效,何不试试?丈夫当晚就按说明给我操作了一下:先把药液喷在疼痛处,立即搓揉,然后迅速用塑料袋蒙住搓揉位置,很快,搓揉位置就火烧火燎了,好在能够耐受。那天晚上,我身上有6处敷了塑料袋。第二天起床,感觉明显好转。于是我决定,不去医院,自行解决。那几天每天早晚各治疗一次,丈夫就是我最好的理疗师。直到比赛前一天晚上,药没有了,但腰腿的感觉似乎已趋于正常。当然,我也做好了思想准备,万一比赛中腿感不适,就对付着打,只当玩了一趟,反正自己就是别人的小菜。比赛前夜,我10点上床,却无论如何睡不着。用电视哄,睡不着;关了电视,更睡不着;半夜1点多,喝了两支酸枣仁口服液,还是没有任何作用。数数吧!1—2—3—500……600……就这样以拖着长音方式数数,清清楚楚记得数过了600,然后不知何时睡着了。第二天早上6点准时醒来,一算,一夜睡眠不足两小时。我告诉丈夫,丈夫说,就是去玩一趟嘛,干嘛那么紧张。我说:唉!不是紧张,是惦记第二天有比赛,要早点睡着,保持体力,结果越惦记越睡不着。以后再有大赛,我晚8点吃片安定,8点半至9点间睡着,这样,既保证了睡眠,又保证不会因吃了安定而影响参赛。否则,真受不了啊!晨起,吃过早点,我与丈夫如约坐着球友的车前往通州。一进赛场,哇!通体一个淡蓝色的场馆,里面摆放着许多乒乓球台。数了一下,一共24台。 第一天是单打。这次比赛,无论单打还是团体,都按年龄段分组。我自然是61—70年龄组的。单打比赛小组成员先循环,然后前两名出线,与其它小组的前两名参加淘汰赛,直至产生冠亚军。我们小组4人,也就是说,我起码可以打三场比赛。 第一场碰到的对手,她在乒乓球比赛中已有1714分的积分。这积分,形象的说,就像是物品的商标。一看积分,是一等品、二等品还是三等品?一目了然。像我这样0分的人,开个玩笑,自然是没有等级了。1714分,可谓老手。看她模样,似乎比我年长一点,打球动作也不正规。但比赛起来,实力了得。对我就像砍瓜切菜,轻松拿下。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她是长胶打法。赛场下,她与我交流:“不是吹牛,我把专业队的都打败了。”同时,不忘调侃:“我是老球油子,哪有比赛往哪跑,天天都在赛场上泡着呢!”第二场对手的积分也高达1517。年龄与我相当,动作正规,一看就是个不好应对的主。她也是长胶。我对丈夫和球友们无奈感叹:“怕什么来什么啊!”好在之前康老师教给我一些方法,加之与第一个对手比赛中我又有所总结,所以在打第二场比赛时,我已制定了套路,即无论她推过来的还是搓过来的球,我都可以把拍子放立一些连搓带磕对付过去,然后找准机会再带点冲力猛力扣杀;或者发下旋短球,对方搓到我正手时,我压着拍面向前猛扣,以发球抢攻赢球。我的这些招数确实有效,第一局开局比分咬得很紧,打到4:4平。这时,对手向裁判示意我发球有问题。裁判告诫我:反手发球必须抛起来!裁判告诫之后,她对我笑了笑,我也对她笑了笑,都是善意的笑。我很理解她的做法,因为我反手发球的确没抛起来,这是有悖裁判规则的,人家提出来是正当请求,裁判告诫也是正确做法。不过,缺少了反手发球,我发球的路数就少了很多,起码直线、斜线的崩球发不成了,侧旋、下旋和不转球也发不成了,我只能用正手的下旋和上旋与她交锋,这让她接发球少了许多防范。毕竟是1517积分的选手啊!她大赛经验比我丰富多了,我发球过去,想发球抢攻,她就是不让我攻,而是把球回到我左手位,迫使我与她搓与推,在搓推过程中,多一半是我失误。所以最终我节节败退,她比较轻松的赢了我。第三位与我对阵的可就是0积分了。我俩年龄相仿,她是正胶选手。裁判喊我上场时,我正出一身大汗,平时这样莫名其妙自汗的情况很多,每每这时候,心慌气短,全身乏力,要休息一会儿才能恢复状态。因我没上场,她与别人练球。看她打球,队友对我说:“你肯定能打过她。”我说:“不知道啊!虽然她等级和我一样,但能不能打过,难说呢!没两把刷子是不敢到这来打球的。”开打了,她推功极好,球推得有力度有落点。但因为她是正胶,我没有特别不适应的感觉,所以我俩还能打起回合,比分也一直比较接近。在第一局快结束的时候,我捡球回到球台就发了球。可是发球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裁判还没说发球呢,所以对方把球接到我台中位置后我没用球拍接球,而是直接用左手把球收了,并对裁判说:“不好意思,我提前发球了。”裁判判我失分。真是的,这个球我输得很亏,等于拱手相让了,而且是在比分不相上下的时候。不过,我心态很好,谁让自己把球抓住呢?我笑了笑,不辩解,不愤怒,继续打,最终我还是输了。于是乎,小组赛我以满盘皆输宣告结束,无缘再与其他高手碰面。无缘赛事的我,穿行在赛场中,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精彩的比赛看得我眼花缭乱。丈夫多次说过,以后世界乒乓球大赛在北京举行,能让观众进现场观看,一定要买票陪我去看看。看着眼前的比赛,我对丈夫说:“这跟看世乒赛也没大的差别了。”丈夫说:“是啊!老的咱不说,你看那些年轻选手,在别的国家肯定进国家队了。”但是,我们没过多看年轻人比赛,而是更关注自己年龄段的人。我们郭队长两次参加过这个赛事,有1400多积分,他对于赛场上五、六十岁男士的球技多有了解。早就听他给我们介绍过刘建根这个人,说他原来是国家青年队的,专业选手,在北京乒协杯多年蝉联冠军,去年才退居亚军,所以我们特别关注他。看他比赛,我不禁“啧啧”连声,还“好球!好球!”叫个不停,我情绪的激昂一点不亚于正在比赛的他。见我连连叫好,郭队长说:“待会儿比赛结束,我带你过去和他合个影。”比赛结束后,郭队长果然带着我们过去,一一与他合影留念。我哈哈笑着说:“一辈子没追过星,今天也找了一下追星的感觉。真好!”我说的“真好”,不是追星真好,而是对刘建根这个人的感觉真好,他的谦虚、随和、礼遇他人,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不禁感叹:球技高,人品好,德艺双馨!还有一位叫徐桂珍的女士也特别让我注目。第一天单打时,随我们一起去看比赛的女球友两次对我说她打得太好了。我看了两眼,并没在意,我觉得她不是我这个年龄组的人。我把注意力放在了老年人身上,还时不时拿手机录像,录那些与长胶选手过招过得好的比赛。第二天看老年团体赛,竟然发现她在打比赛。这时队友又告诉我,她就是61—70组女单冠军。啊?我愕然!看起来也就40多岁吧!她面相年轻,身姿娇小,给人小巧玲珑的感觉。赛场上知道她历史的人很多,听旁人言谈,她从山东省队退役后,上大学,然后毕业留校,教授乒乓球。难怪呢,一生与乒乓为伍啊!所以岁数已上60,打球却步伐灵活,动作快如闪电。技高人胆大,她不论与谁比赛,都把开场的发球权让给对方,脸上也始终洋溢着微笑。她在场下休息的时候,一位满头乱发、衣着很不讲究的老年妇女,几次凑到她面前问这问那,她不嫌不弃,笑着一一作答。我一看,嗯,这也是一个球技高、人品好的人啊!另一个我特别赞赏的人,是我录制视频中的女士。她比我年轻许多,当时就是觉得她打球很有风格,挺厉害,所以录了她。我俩可能真有缘份,时隔半小时,看一场比赛时,我俩竟坐在了一起。看着球,我们自然聊了起来,聊着聊着,我谈起对她打球的观感,还说录了她的像,言谈中,不乏赞美之辞。女士主动和我加了微信,这时我才知道她叫杨晓京。我们观看的比赛结束了,有了空闲球台,我就邀她打球,表示向她学习。练了几个球,我们也开战了。我和她都打反胶,都是左推右攻,球路很对路。没想到,前两局我竟然赢了。她连输两局后,比分战成2:2。最后一局决胜负,我仅以2分优势赢她。她可是51—60组打出小组赛的人,打球的凶猛、发球的技巧全在我之上。能赢她,真没想到。为此我自然高兴,虽然正规比赛没赢,但与她这样的强手对阵我却赢了,即便纯属偶然,即便是别人自己的马失前蹄,但起码证明我还有点实力!更让我高兴的是,杨晓京又是一个人品、球技双佳的人。而这一认识,是在比赛结束半个月后逐渐形成的。我们仅一面之缘,但她为人很友善,不仅给我发各种比赛信息,还对我打球给予了许多鼓励。我感觉,这是一个非常厚道的人,是一个有厚度的人。认识了她,我在北京乒乓球界好像打开了一扇窗,我能看到更大的世界,也能参与各种各样的乒乓球活动了。正因为她的推荐,北京乒协杯比赛后的第二个周日,我又参加了一次光板比赛。光板比赛,是一拨爱好光板打法的乒乓人组织的。我参加,纯属图新鲜,长见识。当然,又是满盘皆输。哈哈!满盘皆输也快乐!杨晓京不仅发我乒乓消息,还发我非常值得品读的文章。从她发的文章中,我又感受到她思想的高度。认识这样既有厚度又有高度的朋友,真是幸事!“梅开二度”这个词耳熟能详。我在足球解说中也听过,当一个球员一场比赛踢进第二个球时,解说员常常会用梅开二度来解说,由此可见,梅开二度并不是特别容易的事。2021年,先在北京将台地区第十三届“和谐杯”乒乓球比赛获银奖,随后,又参加北京乒协杯比赛,对我来说,非常难得,也如梅开二度,所以,我想把这篇长文最后一个章节的标题定为《北京梅花二度开》。征求丈夫意见,丈夫说:“不妥不妥!北京乒协杯你没名次,不能说梅开二度,只是参加而已。”我说:“开花不一定结果啊?有花无果也是物态之一,我认为,只要站在了这个高规格的赛场,我的乒乓人生就算开了花。再说,在北京打比赛,是我儿时的梦想,现在,梦想已成真,这不就是果吗?”丈夫听后点点头:“嗯!说得有道理!就这样定了!”写在最后的话为时两天的2021北京乒协杯大赛结束了,虽然短暂,却很厚重。赛场上輸得一塌糊涂,估计积分依然是0,但我却为自己高兴,因为我收获了许多比赛成绩之外的东西,也思考了今后自己的乒乓路应该怎样前行。我收获了快乐。有丈夫陪伴,与自己的团队朝夕相处,同呼吸,共命运,这样双向的快乐难以言表,也难以忘怀。比赛现场,丈夫为我和球友们留下了许多视频和照片。端看照片,每一张照片上的我都是自己喜欢的我,那笑容、神态、身姿,透着满满的快乐、自信与幸福,那是发自心底的愉悦!日后,我要把比赛现场我和丈夫的合影、我和球队的合影放大制作,摆在家中醒目位置,以便我随时观赏。有这样的照片养眼,我会时时感受快乐。人逢喜事精神爽,人逢快乐也精神爽,我相信,我、我们家的幸福指数都会进一步得到提升。我收获了不服老的精气神。比赛中,我也为自己留下了许多值得钻研的视频资料。通过这些视频,我可以很直观的总结与长胶选手对阵的方式方法。我还给自己提出了新的课题——反手发球抛起来,做一个合乎高规格比赛要求的乒乓人!谁说“人过四十不学艺”?我63岁已过,还要活到老,学到老,不断进步。2022首当其冲,就是解决发球上抛,这个坎,必须过!我还做着参赛2022年北京乒协杯的美梦呢!到那时,我一定不让裁判再警告我。我收获了心目中的新朋友,因而也更加知道感恩老朋友。刘建根、徐桂珍和杨晓京,虽然与他们接触甚少,但我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最尊敬的朋友。一个人,当你技高别人、甚至远远高于别人的时候,应该怎样做人?怎样做事?我从他们身上琢磨着答案。我更感恩我阳光上东这个团队,这是一个团结的团队,和谐的团队,正能量满满的团队。团队的球友们,在我眼里,既是我的球友,也是我的老师。与他们已相处多日,我获益多多,所以我一直尊称他们为老师,我也会一直这样称呼下去。没有他们对我的帮助,就没有我参加2021年北京乒协杯的今天。我常常发感慨:人啊人,无论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看到别人的长处,就要学习,见贤思齐;反过来说,看见别人的短处,也要注意自查,见不贤而内自省。只有这样,人才能不断进步与提高。我明白平平淡淡才是真。我相信,今后我的乒乓视野会更广阔,乒乓比赛的讯息也会越来越多,伴随而来的就是大大小小的乒乓赛事与娱乐活动,还有一年一度的北京乒协杯比赛。外界环境的变化,是一把双刃剑,情绪调理不当,会伤神劳心,有害健康。需要的是遇赛不惊,宠辱皆忘,赛前睡得着,赛中努力打,赛后勤总结,无论比赛成绩如何,都要保持快乐,保持一颗平常心,要把比赛当常事,把赛场当玩场。因为,这才是我老年生活的真谛,才是我老年生活应该有的最本真。也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宽,走得远,走得稳。 回顾从1968年拿着光板拍子会战水泥球台到2021年参赛北京乒协杯,历史已经走过了50多个年头。50多年来,我酷爱乒乓,也愧对乒乓,只是近些年,才又和乒乓为伴。但乒乓不负我,50多个年头后,它把我推向了儿时梦想的舞台——北京赛场,圆了我儿时的梦。可以说,今年北京乒协杯是我50多年乒乓生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我乒乓历程中高潮中的高潮。 我知道,高潮之后,更多的是日复一日的天天乒乓。虽然天天乒乓没有参加大赛那样令人激动,但幸福感丝毫不减。每一天的乒乓,都会带给我兴奋与享受,每日的乒乓作响,都在弹奏我老年生活快乐的旋律。今后的每日乒乓,一定会继续为我老年生活添彩增乐,也还会继续让我把乒乓美梦做下去。呵呵呵呵!老了老了,梦还在!希望还在!愿景还在!还有那么多期待,还能那样痴心不改。何其美哉?又何其乐哉!2022年1月10日写就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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