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事件背后的地质人|一个女地质学家的四十四年( 二 )


“腿上摔的、划的口子密密麻麻,干这行之后,我再没穿过裙子” 。曾经的艰苦经历在付小方身上留下不少伤疤,她却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讲起过往她总是带着笑声,语速极快,掩饰不住地兴奋,“有一次两个车胎同时爆了”,双手一拍,“啪!来了个双响炮!”
三十年过去,如今,进藏之路已无当年波折,越野车驶进穿山隧道,车速慢下来,橘黄色灯光映进车里,给野外作业必备的羽绒衣、棉帽、围巾笼罩上一层温暖光晕 。
地质人的浪漫与孤寂
下午2点,海拔4298米的折多山上,十几名施工与科研人员纷纷围着钻机忙碌,即将进入12月,岩层将被冻得更加坚硬,再不抓紧施工,恐怕要等到来年的春暖时节 。
北大地质学博士孙丽静戴着动物造型棉帽,捧着卡通水杯,缩成一小团,正蹲在雪地里清点样本 。
几十盒圆柱体岩石样本被塑料布盖住,每取出一段岩石,她和同事就要进行初步标记,待稍晚运回实验室进一步分析 。为此,她已经在山上守了近一个月 。
山上的一切和年轻女孩的面容都极不相称,工地里的雪掺着尘土,走起来磕磕绊绊,灰黄色棉布搭起的简易帐篷里,一盏灯泡摇摇欲坠,取暖设备只有一个煤炉,纯净水是从山下运来的,要节省着用,就连卫生间也只是塑料布围出的一小块空地 。
谈及选择地质工作的原因,孙丽静没有思索,小圆脸上带着笑,只给出了一个简单的答案,“就是喜欢嘛” 。
许多年前,付小方也曾给出过一模一样的理由 。
11月29日,付小方与孙丽静在折多山上查看地质样本 。新京报采访人员马延君摄 。
17岁时,在部队大院里看到电影《年青的一代》,地质队员不畏艰险,在青海高原上为国家寻找矿产的故事,让她对地质工作心生向往 。
19岁时,付小方加入攀西地质大队,前往攀枝花从事岩矿鉴定、选矿试验等工作,他们勘探的矿石将被用来锻造钢铁,那是当时急需的资源 。当时正在开展攀枝花钢铁大会战,军人出身,曾参加过淮海战役、解放大凉山的父母理解女儿的热情,没有阻拦 。
地质队少见女生,第一次随队野外调查时,付小方和男队员同住一个帐篷,她不好意思躺在男队员中间睡觉,在帐篷外磨磨蹭蹭,领队看出她的窘迫,用行李隔出一个空间,才有了她休息的地方 。
11月30日,付小方在雅江县苦乐村做取水样的准备工作 。新京报采访人员马延君摄 。
但付小方知道,“工作起来,就不能分男女”,每次野外调查回来,地质队员都要背几十公斤重的石头样品,男人背多少,她也背多少,最多时,她一个人背了25公斤的石头,而她当时的体重只有40公斤 。工作一段时间后,付小方考入成都地质学院(现成都理工大学)地质调查专业 。
1987年毕业时,已经成家,刚有了孩子的付小方本可以到税务局工作,但她左思右想,还是申请加入了四川省地质调查院,“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嘛” 。
来到四川省地质调查院后,付小方想进入院里的高原研究室,又怕自己带着一岁多的儿子,会被研究室的人当成“累赘”,试探地提出了申请 。没想到时任研究室主任侯立玮二话没说答应了她的申请,“可以啊,很欢迎” 。
“老同志的心态还是更开放、包容一些,一切以工作能力为先 。”为了侯老师接纳自己的信任,四十多年来,付小方没有因为家庭、孩子请过一次假 。两个月后,项目组上高原,付小方将儿子放到托儿所,收拾行李随队出发,一走就是几个月 。
她说不清那份喜欢从何而来,但那些年,山川湖海真实地滋养过她的人生 。她在雪山上看过日落,在荒野看过彩虹,在路边看过秃鹫啃咬牦牛尸体,阳光下的寺庙通体金光,贡嘎山顶变成粉色,无人山区待久了,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属于她自己 。


以上关于本文的内容,仅作参考!温馨提示:如遇健康、疾病相关的问题,请您及时就医或请专业人士给予相关指导!

「四川龙网」www.sichuanlong.com小编还为您精选了以下内容,希望对您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