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屋中聊球

1974年 , 第10届世界杯在西德举办 , 那时中国电视还无法做到转播世界杯足球赛 。 中国直播世界杯足球赛是在四年之后阿根廷举办的第11届世界杯了 , 宋世雄在央视解说了半决赛和决赛的三场球 。
1974年的世界杯 , “五七”干校的“团泊洼球迷”们从《参考消息》上得知荷兰出现了全攻全守的打法;美国基辛格专程去慕尼黑奥林匹克球场观看冠军争夺战;三届世界冠军的巴西队此届告负 , 巴西观众有人愤而将电视机从楼窗中扔出去……那时没转播 , 看不到 , 可是“团泊洼球迷”们谈得倍儿有味儿 。
在干校中 , 大家常聚在著名戏剧翻译家汤茀之的宿舍小屋中聊球 , 参加者有华君武、蔡若虹、钟灵、陈彻、刘备耕、王杰、李尚进等人 。 华君武谈起当年在上海看“亚洲球王”李惠堂、“铁腿”孙锦顺踢球时眉飞色舞 。 刘备耕多年在国外 , 运用有声语言的多种表达样态 , 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亲眼看国外比赛的盛况:什么贝利踢球、“火箭鸟”加林查俩腿不一样长……蔡若虹先生热心收集各种体育信息:荷兰的克鲁伊夫 , 其独门绝技是护球转身加过人;西德的贝肯鲍尔堪称自由战士 , 足球场上不拘泥于具体位置……得来这些信息后 , 蔡先生都来小屋及时通报——这相当于今天融媒体的信息整合吧……
说到巴西人扔电视机 , 有人指着干校食堂里那台老掉牙的且十分笨重、常出故障的电子管电视机 , 风趣地说:“咱可舍不得扔 , 还指望靠它看球呢!再说 , 真气极了 , 想扔 , 那也得拔插销、摘天线 , 再叫一个人帮忙 , 吃力地抬着这百十斤儿的大家伙往外走 , 还要打招呼让人闪开 , 别磕骨头上 。 这时有多大的火气也得平了 。 ”众人大笑 。 汤太医(茀之老的绰号 , 他嗜医 , 一屋子的玻璃量具)拿出白酒和花生 , 每人10毫升!花生豆9个!平均分配 , 众酒鬼叫苦不迭——酒虫子被勾起了 , 却只能喝几克酒!
当时的“五七”干校远离市区 , 非常幽静 , 景色美丽 。 它位于天津静海团泊洼 , 前有宽达千米的独流减河作为泄洪河道 , 夏日绿波盈盈 , 且河底平坦 , 是游泳、摸鱼的好地方;河畔即是团泊洼农场 , 里面为劳改场所 , 外面即为文化部干校 。 诗人郭小川曾有名篇《团泊洼的秋天》《秋歌》 , 描述的就是当时文化部干校的生活及那时干校里先生们的特殊心境 。
郭小川也是超级球迷——只不过相对于足球而言 , 他更熟悉和精通乒乓球 。 郭诗人常于夏日晚间跟大家一起乘凉闲聊 。 一次 , 他向随父母住干校的孩子们大谈中国乒乓球几次夺取世界冠军的往事——不过听客太小了 , 有个孩子竟问他:“世界冠军郗恩庭是男的还是女的?”估计小朋友是弄不清“庭”还是“婷” , 因此搞得郭诗人哭笑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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