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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每天无论怎么忙,有一件事雷打不动,就是给每个孩子打电话,只有打完了电话,自己才能安心地去睡觉 。
我因为工作常驻北京,母亲更是追着给你打电话 。母亲是个急脾气,怕耽误及时接听电话,惹得她着急,我把母亲来电,设置了一个特殊的铃声 。每天不管多么忙,不管什么时间,只要是她来电话,必须及时接,否则她会一直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坚持打通才能住手 。
母亲的打油诗
有一次电话没有及时接,母亲把电话打到我的朋友那,朋友正要上电梯,一听是我母亲,怕电梯里没有信号,赶忙没上电梯,母亲问我在哪,怎么没接电话,朋友也了解我母亲的性格,就耐心的解释 。朋友感觉我母亲心情平稳了,就顺便问些关心我母亲的话,这下母亲可打开了话匣子 。朋友接听完电话,感觉胳膊怎么有些酸,一看时间,说了一个多小时 。当朋友和我讲述这段过程时,心里好似被棉絮堵住了,欲哭无泪,母亲太孤独了 。
母亲的电话是老式座机,电话旁边放着通讯录,记录着每个孩子、亲属、同事、朋友、孩子的朋友的电话、家庭地址、单位 。孩子的电话熟烂于心,每次打电话不用翻电话通讯录 。孩子朋友的电话是怎么被她弄到手的,后来才知道,朋友去看我母亲,每次人家走,她都要让人家留下电话号 。
每次听到电话铃声,心里也十分矛盾,毕竟父母年龄大了,总是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就怕有什么意外,心总是悬着,当听到母亲那没有异样的轻松声音,心里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但要是一天没有来电话,我会更紧张,熬到空闲时间,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打电话,问今天怎么没来电话,没啥事吧 。母亲一番解释,才算了事 。
母亲习惯了节俭的日子,生活上精打细算,从不浪费,但对电话费绝不吝啬 。每天的电话总是的类似的话题,和孩子最少聊半个小时 。家里家外的那点事,反反复复认认真真地说,我认认真真地听,并不断回答所问的问题 。母亲对孩子常说的话题是,你爸爸的病怎么样了,今天吃的什么饭,去市场买的啥,你今天吃的啥,天气变化了…… 就是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 。
一次看完母亲到家还没进家门,就听到电话铃响,一看是母亲的电话,赶紧问母亲,怎么了 。母亲说,没事就是看你到没到家 。我说你怎么时间掐得这么准 。我刚走母亲就在那惦记,估计啥时到家 。我说,妈没事,每天在外走南闯北的,你不用这么操心,没事的 。知道解释安慰没用,母亲不会放下她的电话,那就是拴在我们母子之间的一根绳,
母亲突然坚持每天给孩子打电话,是从父亲有病开始,她知道孩子惦记,也想及时和孩子商量怎么治疗 。那段时间,家里每个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终日坐立不安,父亲住进医院,母亲在医院陪伴了大半年,孩子也轮番上阵,后来都吃不消了,只好找了一个陪护 。母亲累倒了,孩子们无论工作怎么忙,也是天天医院和单位之间走马灯似的来回穿梭 。家里的突然变故,每个人及时接电话成了时时刻刻不敢耽搁的大事,就是睡觉也不敢把手机放在静音上 。每次电话响起,都是以最快的,机械性的动作,迅速反应,有时自己都会感到紧绷着的神经似乎要被拉断 。
母亲的电话铃声成了每个孩子既盼又怕的声音,有时一个人会面对着一声不响的电话问自己,今天怎么了,怎么到现在一个电话也没有,会不会有什么事呀,都在忙什么呢,只有当电话真的响起,你听到了你想听到的声音,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音讯,你满足了你想满足的心理,你的脸上才会有一丝丝的宁静,甚至有的时候撂下电话,你会静静地思索一会,想想说过的每一句话,品品其中的滋味,才会感觉到完成了一天中的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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