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章台:民间故事章台柳

孟堂,花街柳巷,环肥燕瘦,烟花之地,王孙公子销金窟 。方霖方时雨去过三次孟堂 。他是边关风流公子,近来捐了个官,这趟进京城专门为给保举人道谢,顺便体验京城“风光” 。方时雨一路穿林而行,感觉自己像是已经走入野地,倒是吊足了胃口 。一方清幽小院不起眼,假山流水,小亭独立在湖中 。一圈柳树环着风平浪静镜面似的湖,正倒映出对水梳妆的女人 。高高堕马髻,香肩尽露,身材苗条,隔得远,又有一番欲说还休的朦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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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仙子 。方时雨勾起唇角,旁边应酬的是管家任晴,三十几岁,眼窝深陷,一看就有些“经历”,像是什么动物一样 。他介绍到这女子名唤秦幼 。这名为清净轩的地儿正是孟堂为她接待专设 。方时雨来自边疆,天高皇帝远,严父最喜酒和女人,称霸一方 。他耳濡目染,此时见秦幼她有些才情,又擅长迎合,极讨喜,饮酒饮得不亦乐乎 。真是人间尤物,方时雨喝了几杯,稍带醉意,眼看绝色在怀,免不了又犯了想劝她从良的毛病:这么一个贴心的可人儿,却不知遭了什么变故流落于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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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在京城这段时间,连日去秦幼处 。这秦幼温柔小意,更兼有一种清纯却引诱的身段,直迷得他三魂五道的 。方时雨的收集欲蠢蠢欲动,他家里已有了一院小妾,犹不知足,背地里寄信回家,暗中筹钱,要给秦幼赎身 。他素来风流,家里这次不知怎的不愿惯他,只堪堪给了几十金,他东筹西借,又向友人许诺赔他个别的来自自己后院的美人,才凑了约摸四分之三的估价 。他猴急地来到清净轩邀功,却被任晴拦下,答秦娘子在招待别客 。今日不见 。方时雨自觉与秦幼已有几分情,此刻面上难看,竟然不管不顾硬闯了进去 。里面秦幼正和个男人把酒言欢,言笑宴宴,胜似和方时雨本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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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个无情无义的婊子!方时雨怒火攻心,当场叫来了负责欢场的任晴 。拍出准备的银票甚至地契,远高于秦幼身价 。他无比高傲地抬起头来,又偷偷瞧着秦幼看她作何反应,会不会又惊又喜,扑过来抱着自己的腿哀叫郎君,自己又要怎么矜持又不失恩允地答应下来 。可是事与愿违,秦幼并没有那么反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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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幼只是笑了笑,连欢场应对都欠奉,仿佛方时雨拍出的只是一沓草纸,而不是价值千金的资财 。秦幼问他:“郎君要给奴家赎身?”摆明的事,方时雨生起气来 。任晴在一边擦了擦虚汗,连哄带劝,终于是把他拉走没当场起什么冲突 。方时雨自恃风流多金,这般拒绝他的除了年少之时遇到的小寡妇并没第二人 。他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就动了才捐得的身份 。给未来的同事郎官一人塞了些,又做东在孟堂摆了酒席,召了随侍的武人来,竟是准备强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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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先前和他打过招呼的郎官听说了这件事,却一反任性肆意,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纷纷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是一个美貌女子,天子脚下随处可见,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方时雨好似一盆凉水迎头浇下,担心自己会触怒什么,多方打听,却不曾听说这孟堂又有多背景 。他自诩身份不一般,纵使是六部做靠山也能谈得下来,因此也就未深思,觉得可能是这些郎官也和那秦幼有一段情,作好人劝着呢 。孟堂里,靠着武人撑腰,方时雨终于又硬气了一回,紧逼着任晴要人,任晴一贯地畏畏缩缩,把秦幼请来就不动了 。这女人依旧不识抬举,见这阵仗无动于衷 。方时雨道:“幼娘,你做这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营生,比得过跟了郎君快活?我定真心待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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